沫沫抓住她的裙摆,掀起一角。
露出一双血淋淋的脚。
众人皆是怔住。
她这是进了火盆还是踩了刀子。
玄平容颜大怒,指着栾熠道:“他就是这么让你在地上走的?”
白珝被吼,吓得脖子往后缩了下,“不是,他要是不抱着我,我的脚怕是真烂了,......他也不会伤那么重。”
玄平两手叉腰,喘着粗气。
白珝又解释道:“是我,出门太急,忘穿鞋了。”
玄平一股怒气,上不去下不来,一把夺回她手中的“昨日”,化剑为拂尘,扬起手。
“师父!”
众人看清架势的时候已经喊晚了。
拂尘毛端毫不客气打在她的腿侧。
玄平收了力,看似用了浑身力气,其实大部分都打空了,只煽动了裙摆。
堵着的那口气,算是出来了。
他骂道:“你有病,出门不穿鞋。”
白珝:“我当时,就......喝个水。”
“喝水,下床就要穿鞋!记不住?什么坏习惯。”
“记住了,我下次注意。”
玄平白她一眼。
“那个,师父我们御剑回去.....”
“御什么剑。”
沫沫在一旁吱声道:“没灵力了,来时为了赶路全用尽了。”
就算是御剑从文心道到琼芳国也要几日路程,灵力全尽才在最短的时间里赶了过来。
这么危险,万一被困城中,那就是全军覆灭。
难怪沫沫会被那一剑割伤。
白珝:“抱歉。”
玄平扬手又要打她,最后横她一眼放下手,“你就是有病!才嫁过去几年?啊?又是谢谢又是抱歉的,你抽什么疯。”
他背对白珝微躬身。
白珝愣愣看着他,不明此意。
玄平骂道:“滚上来。”
白珝许是感觉愧疚,呆在原地没有动。
玄平叹息一声,声柔了些,又道:“珝珝上来,为师背你。”
白珝望着他弓下的背影,眼眶一瞬红了,眼周又涨痛,强忍着没让泪流下来,扑到他的背上。
沫沫为她盖了件狐裘,接过玄平的拂尘,搭在臂弯,走在前开路。
师兄背上栾熠。
他们继续赶路。
白珝靠在玄平背上,缩起头,把脸藏在发间。
埋在心底,积了几年的委屈,此时就如山顶涌下的泉水,来得凶猛。
她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这么近的距离,玄平自然听得见,他突感后颈一滴热流。
皱了皱眉,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心疼。
白珝转了个脸,对向另一边。
玄平知道她在擦泪。
他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在哭呢。”
白珝没有停下,被发现了也不再掩饰,哭得更猛了。
他们往前走,无人说话,此刻她的声音,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就连昏迷中的栾熠都拧起了眉。
玄平小声哄着,“珝珝别哭了,为师带你回家。”
他本以为将她嫁去琼芳国能保她平安,没想到那是一个火坑,而他亲手把她推了进去。
玄平掩起心里难受,面上各种逗她。
“哭多了会变丑。”
“珝珝想吃什么?琼芳的东西肯定没有文心道的好。”
“珝珝想吃酥肉吗?为师给你炸,我们沾点辣椒粉,不能太多了,不然我嘴巴麻。”
“我们以后不离开文心道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别哭了,你会皱成小老太的,到时候你叫我师父还是我叫你师父呢。”
“为师给你买漂亮衣服,这一身白有什么好看的,花花绿绿才好看。”
“琼芳国真穷,一件好看的衣服都不给我的珝珝,没找到比文心道还清汤寡水。对吧,珝珝,你不是最爱说文心道清汤寡水了吗?”
“我看琼芳国比文心道还寡。”
"你这头发也是,都打结了,回家为师帮你梳开。"
一众人听了一路,玄平哄白珝的话,那个出口就丢刀的人,此时说话无比温柔和蔼,就像哄着一个小孩,头一次见他那么有耐心,想到什么说什么,哄了一路,白珝闷着头,一句未回,他也不凶不恼。
最后白珝哭累了,趴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
玄平知道她睡着了,嘴中却还是没停。
熟悉的声音环在耳边,白珝这一夜安睡。
“珝珝,你想要什么,为师都给你,我们没有被人抢走钱袋,不会在路边乞讨,不用靠一个包子填两个人的肚子。”
他回想起往事,他们在外游历那段苦日子。
“这片雪地,为师带你走出去。”
“珝珝......”
这次他停顿了许久。
破晓的光在黑天划了长长一道。
他不由望去,淡淡道:“为师来晚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