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在许闻意床边站了站,显然是有些心软,好一会儿才把没良心的话说出口:“我出去了?”
许闻意脸色苍白,听到贺峥的话,勉强睁了下眼:“你出去呗。”
贺峥不太想走,犹豫片刻后说:“太难受的话,我让学弟送你去医院。”
许闻意想都不想就说不要。
贺峥问他为什么。
许闻意心说不是贺峥就不行,但这话说出来又要被贺峥嫌弃了,他又只好说:“我不难受,你走吧。”
贺峥又看了他一会儿,没什么办法似的,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你会吧?”
许闻意说会。但他们俩从来没分开过哪怕一会儿,贺峥想要在这个时候教他用手机有点不现实,想想某人当初在他洗澡的时候给他发过视频,应该还好,心一横扭头就走了。
雨是今天停的,地里还有些湿,还在他们前期防潮工作做的还不错。
众人揭了防水布,进入墓道,泥土潮湿,他们经过时,脚下有一个很浅的脚印。
杨老师在前一天找村民要了些耐烧的干柴,墓室很大,他们在棺材的最远处点燃了柴,在墓室里烧起了篝火。
他们这一代人都不太见过火,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们可能都想浪漫地唱几首歌,再在火里扔几颗番薯。
火不能烧的很大,温度太高会导致泥土干裂,最可怕的情况是破坏地面上被泥土包裹着的还没清理出来的陶俑。
随着篝火燃烧,墓室里的干湿度渐渐达到了标准,他们把篝火维持在这样的温度里,其余人开始清理棺木周围的泥土。
明显看到陶俑的部分由杨老师和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负责,其余部分由贺峥带着其他实习生完成。
清理陶俑的过程必须很细致,一边用刷子刷,一边用细小的竹签刮。这是个技术活,但凡生疏一点,很可能就会损坏文物。
另一边贺峥的工作乏味而枯燥,除了棺木外的陶俑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陪葬品,但他们又不敢随意,几个人,一群人咬牙苦干,最后证明确实什么都没有。
这是第一步。
给棺木搬家没有那么容易,棺材是平放在地面上的,他们需要沿着泥土再往下挖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用以放置到时候启棺材用的大型钢管。
这个活就让学弟们干了,他们这段时间玩的够多了,杨老师合理分配,怕他们长肉,让他们干一些体力活。
贺峥也没闲着,杨老师这边在清理也比较迅速,他一边感叹陶俑上鲜红的朱砂,一边用尺子量陶俑的尺寸,记录的活贺峥在干。
他需要把每个陶俑的位置都记录下来,临时编号,并且拍照存储,以便到时候归回原位。
杨老师在干这些事的时候在和另外两位工作人员聊天,他们发现这些陶俑的形状并不相同,从身上的服饰和动作可以大概看出是奴婢和小厮。
“不知道墓主人是什么身份,但这些陪葬品足以证明有人希望他在死后也可以有人照顾。”一个人说。
“事死如事生,都是一样的。”另外一个人说。
等到清理干净后,他们在现场用临时调配的溶液给陶俑进行维护,杨老师说:“这主要是为了保护陶俑身上的颜色。”
贺峥突然明白一件事,这组代表着某个人心愿的陪葬品马上就要在这座坟墓里离开,它要和墓主人,并且再也没有重聚的机会。
或许以后在博物馆里,许闻意还是能再次看见这件陪葬品,但那个时候的意义就不会一样了。
贺峥给许闻意发了微信:好点了吗。
许闻意不会打字,回他的是语音,听语气是药效出来了,毕竟都快一天了:“好多了,你要回来了吗?”
贺峥他们中午饭都是直接在地里吃的,吃了就继续干活,许闻意在房里没出来,贺峥给他点了粥,又嘱咐外卖员一定要送到楼上。
晚上时间快到了,许闻意大概以为贺峥是要问他想吃什么。
贺峥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点了语音通话过去,他学不来拐弯抹角,直接问:“你要来这里看看吗?出土了一组陶俑,应该是你爹特意放进去的。”
许闻意声线很平,与先前和贺峥说“好多了”时不太一样:“不去。”
贺峥以为他嫌累,便说:“我来接你,这次不看,以后就没机会了。”
许闻意淡淡道:“他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要看?”
于是,贺峥发现自己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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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呀~~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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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岁和二十几岁必然是不一样的,贺峥以为许闻意很好懂,少年心性气性短,事情过去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