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这严正分析下的调侃却是让扶苏不得不重视起来,更是显得有些心有余悸,“你是说有人在算计我?”
那放大的瞳孔可见其此刻的恼怒,到底是他天真简单了,他总是想着与他家父王一致,倒是并未考虑到这外界的纷争,“倒也不是……”张良又恢复了笑意而道,“混小子,你的话就不能说完,非要这般吓我?”松了口气的扶苏,只觉得自己这身后药效一过,铺天盖地的火热的灼痛感又似是回来了,“公子,稍安勿躁,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有人在算计廷尉大人……”张良那是及时又安抚起了这暴跳如雷的小祖宗,却是让扶苏的心里松了口气,终究他是不想再被人说自己蠢笨了,尤其是在这一日之内,上至他家父王,下至太医令,一个个都来似有若无的嘲笑着他的蠢笨,“还请子房赐教……”扶苏这咬着牙的恶狠狠道,却是让张良更觉得这炸毛的小祖宗更似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让人就是有种想要上手揉搓一番的冲动,但见他是又尴尬的咳了两声而道,“大王要称皇帝,公子要成为太子,这是一柄双刃剑,往好处说可定江山,抚民心,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歇了那番小心思,可往坏处说,大王正春秋鼎盛,若是这朝臣一个个都围绕在公子身边,这与大王而言就是隐患,所以说这中间必然是要有一个缓和之人,这人本该最好的便是廷尉,他与大王识于微时,又助大王打江山,其女又与公子有着婚约,本应是架在公子与大王之间的桥梁,但诚如公子所言,廷尉是个有大才之人,但其所谓的理想主义可得大王之心,但于长远而言,却非公子所用,是以若是这时间久了,于公子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所以唯有将他的后路彻底断了,让他明白能护他的人唯有我,他才会放下自己的执念,可这与父王而言亦非一件好事啊……”扶苏似是想到了什么,却见他只是喃喃自语道。
“秦王扫六合,天下之大难出其左右,但论理天下,当今天下除廷尉再难选第二人担此利剑,公子可曾想过,此人之举更多的是为了保公子无虞,护公子无忧……”张良附在扶苏耳边轻言道,到底是他能看清形势,比之自己单纯的认为他家父王只是觉得李斯留下太过危险,可张良看到的却是更为长远,“所以,你是觉得只是父王的有意为之,欲将李斯彻底送到我的身边……”扶苏的轻言明显充斥着难以置信,显然这不仅仅是扶苏的难以置信,就连张良发现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诧异,这位大王到底是怎样的自信,会将自己的后路断的如此之干净,在这春秋鼎盛的年纪,居然能将这些肱股之臣毫不犹豫的推向自己儿子身边,且还是用的这般迂回的战术,他是有些越发看不懂嬴政了,可见的是,他似乎也并不太想看透,只见他对着扶苏笑言,“这是公子的猜测,可非我的猜测。”
一瞬间的愣神,只见扶苏轻声道,“父王有意设立左右丞相,由李斯和王琯担任。”
“这就对了,我就说吗,大王不可能这般毫无保留的……”就见张良一拍自己的大腿,一副恍然了悟的神情,“子房?”却见扶苏依旧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唤着他,惹得他颇为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傻笑着,“廷尉可用亦可不用,但其用还不是不用,看似全在公子一念之间,实际上大王心中早有定数,廷尉要用,但权不可过重,左右丞相,既是杜绝了相邦之权重过深威胁王权,又可令其二人相互制约,不至于架空大王,还可使二人相争,无心相顾公子这边,大王妙计啊……”
“你今日来寻我,就是为了这般推崇我父王啊?”扶苏嘟囔着嘴颇似有些不满而道,明显张良的分析显得他又有些许的蠢了,所以他真的很蠢吗?这让他都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倒也不是,这不是听说公子要与李茹成亲,我这不是来祝贺公子的吗?”张良可是不忘方才听墙角听来的事,顺道还是调侃了扶苏两句。
“滚滚滚滚……”扶苏没有好气的一把将枕头甩了出去,直朝着张良脸上砸去,“公子动怒伤身,伤身……哦,对了,瞧我这记性,那怀安要和赵小妮子成婚了,嘱我告知你一声,看看你是否届时愿意参加一番?”但见张良趁着扶苏发愣自言自语着,“是那赵国的公主?”便是凑了上来,将那枕头又塞回他的身下,方才从袖中掏出那“请柬”放置了他的床榻边,“嗯,没错……主婚的还是蒙大夫呢?”
“毅叔?”扶苏的目光之中似是多了一丝失落之感,虽然他也不知这失落是源于何由,是那溪水河畔少女的浅浅一笑,还是细柳微旁,她的只言片语指责之意,扶苏似是有些想不起来了,只不过见张良还在身边亦是轻笑着,“相邦在天之灵也可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