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宁以为麻百川会盯上酒庄是想乘饮料制造的东风,但调查显示,叶世欢本就和麻百川约定一起踢走叶近秋,成为最大的股东。而他自己会掺和进去,则是意外。Luki酒庄不是在他和叶近秋之间左手倒右手,其实是在叶世欢手上。
坏得不彻底的叶世欢谋财,遇上想要害命的方孔,再牵扯发疯的程厘元、脑子有病的雷蒙、心甘情愿四处拉线的小贝……把一切弄得一团糟。谨宁勉力回想,企图从旁枝末节中去找寻一些原因。
有一个无足轻重的画面盘踞在他脑海,是十几岁找户口本时翻出那张不规则的碎纸片,正面印着他出生证丢失的告示,反面印着寥寥数语的新闻。
凭借零星的记忆,谨宁搜索出了那篇新闻——《饮料制造板块能否“否极泰来”(二):对话专家叶世欢》。
谨宁静坐到天黑,想起还没把药盒拿给程慈元。放下文件,拿起药盒的时候,谨宁听见自己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吹动了桌面上的纸张。比之“罢了,已经是这种结果了”的感慨,他怀着的心情,貌似更多是“程慈元好麻烦”。
揭过纸面,用碎纸机处理掉报告,谨宁带上药盒去找程慈元。论到底,过去翻篇,最重要的是当下。
书房里,程慈元在焚香。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的,搜罗了一大堆异香。知道谨宁进来了,眼也不睁,一整个闻香上头的状态,说:“坐下。”
谨宁刚坐下,房门歘一下打开,宋温繁进来敲程慈元的头:“嗯?怎么又开始拍古籍了,答应我金盆洗手呢?花了多少?说!”
“别人送的。”程慈元被宋温繁揪着耳朵坐到谨宁对面,明明很丢脸,他却很淡定,打开一盒糕点,“吃吧。”
宋温繁在批判程慈元满口胡言、出尔反尔,于是可以享受糕点的只有谨宁一人。
被骂的中途,程慈元分出心,噙着笑问谨宁:“喜欢吗?”
谨宁点头:“还不错,味道和瑞城的一家糕点店很像。”
程慈元眯起眼笑,看了眼手机,和宋温繁说:“我有事,出门一趟。”
宋温繁踹他屁股:“早上不是刚出门吗?天天出,干什么的?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快滚。”
程慈元滚得利落,披上袄子,自行驾车前往城西。他在这里有一套装修到一半的房子,原是计划以后谨宁要是带叶近秋回家来,就让谨宁住城东的程家,叶近秋住这边。毕竟让叶近秋住地下室不打紧,让他拐着谨宁住地下室,宋温繁会打死程慈元的。
房子所在的单元楼入住率不高,顶楼只有一户人家,以致门口站着两个魁梧的保镖没有引起什么骚动。程慈元从电梯出来,拍了拍保镖的背,道声辛苦,指纹开锁进去。
里面墙刷了一半,地面还是水泥地,唯一的光亮是程慈元打开的手电筒。他往四周照了照,找到要见的人,微笑着打招呼:“小叶。”
“您好,程先生。”
刺眼的亮光让叶近秋看不太清程慈元的样子,程慈元似乎也只是想让叶近秋听声音,关掉手电筒,不咸不淡地说:“真冷啊。”
叶近秋完全看不见他的脸,听不出他的笑意,附和他:“是冷的。”
房子没有装窗户,冷风直往里面灌;没有通暖气,顶层的低温叫人要冻死在这里。床、被子、热水……一概没有,唯一造好的卫生间可以上厕所和洗漱,前提是叶近秋如果能适应水温。
这个环境大概也就比露宿街头好一点,但叶近秋没有抵抗的姿态,他是主动跟程慈元走,主动上交证件等物品的。
程慈元在黑暗中踱步,皮鞋噔噔的声音沉重。他用平缓的语调说:“你以前见我,态度不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有些想念嚣张一点的你。”
他这话有了笑意,不过是嘲笑。叶近秋没有回嘴,也是平平地说道:“程先生,从前是我没礼貌,仗着谨宁偏向我,不尊敬您,在您面前太放肆。我向您赔礼道歉。”
“赔礼,送我古籍吗?呵呵。”程慈元笑出声,“小叶,你这礼送的不对。”
叶近秋答:“我知道,但是思虑再三,还是送您古籍好。”
程慈元的喜好容易打听,他喜欢收集古籍。问题是他白手起家,往上数三代都不识字,哪里来的书香氛围让他沉浸?古籍、古董、画作,特定的圈子给予特定的价格,流通在有限的人手里,程慈元收集的不是古籍而是钱,叶近秋在贿赂他而已。
“程先生,希望您兑现承诺,给我一个见谨宁的机会。”
“啧。”
程慈元意味不明地咂嘴,继续来回踱,说:“我做父母的,总要为孩子多考虑。小叶,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肯定会兑现,希望你也能答应我的要求。你以前限制过谨宁的人身,我让你也体验一下,你不会怪我给你住的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