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有点少年气性,牵手亲吻都需要试探,被拒绝了会缩起来,下次再给自己鼓劲。叶近秋已经想不起来,谨宁是什么时候不会再给他送自己做的一些手工玩意。好像不知不觉,他就不再热衷于给周围的事物起外号,并在叶近秋以为他们越来越相爱的时候,一点一点抽走他自己,留下一个听话的躯壳。
这样的躯壳方孔也养过,叶近秋自问自己在这一点上和方孔有何区别?谨宁连方孔都不喜欢,凭什么喜欢他?
叶近秋油然而生一种轻微的眩晕感,一端他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说着“可是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谨宁”,一端有人在打量他的丑态。
他回头看,夜晚的窗户印出他自己的脸——一个自我感动的自己,一个欣赏“我已经表现得这样惨了,他总会原谅我了”的自己。
不是这样的。
叶近秋猛烈地颤动一下,惊醒,压抑的哭声从齿间滑落,经历了玻璃割伤、热水烫伤的右手,又多了一道被自己咬伤的痕迹。
第二天的清晨,叶近秋浑浑噩噩地站起来想到书桌边上去。谨宁快要醒来戴上助听器,和他分享感知了。
他左等右等,等到中午,预料中的杂音没有响起。
叶近秋迟钝地想,他和谨宁最后的联结,断了。
……
午后的时光,在一家人打麻将里渡过。
梁之庭不会打,但缺人,他非坐在这个位子上不可。他求救地嚷嚷:“阿姨呢?宋姐,住家阿姨怎么不在,她肯定会打。”
程慈元不缓不急地喝茶,道:“阿姨要回家带孩子,已经走了。”
梁之庭作罢,随便乱打,时不时来一句:“我好像胡了。”
谨宁在看手机,守墓人说,自从他的形象大跌,博约集团不安稳后,那个人就不来扫墓了。
这个人的诚心也不怎么样啊……谨宁摇头,坐对面的宋温繁对他眨了眨眼,问:“怎么了,牌很差吗?”
“不,牌很好。”谨宁打出一张发财。
“哎,我是不是自摸了?”梁之庭推倒他的牌,果然又胡了。他赢钱赢得嘴笑歪,和谨宁说:“等会儿我带你去吃美味汉堡。”
汉堡店里,梁之庭狼吞虎咽,谨宁端着可乐,打开温可谣发来的链接,是一个公开发布的视频:“……我已向公安机关报案,下毒谋杀我母亲的凶手是我的大伯父叶世欢,与程先生无关……另,特此澄清,我与程谨宁分手,过错全在于我。”
谨宁把汉堡塞进懵逼的梁之庭嘴里,说:“人类的事,小狗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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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凶残的卤蛋
风雪停了,物业正在小区布置过年用的装饰品。梯子上的大爷远看有人从传达室取出快递,便大声提醒道:“嘿!快递我们都会送到家门口,不用再多跑一趟!”
等人走近了,大爷认出是姓程那一家的孩子,亲切地说:“是谨宁啊,你哥今天也来了。还有这个快递,你看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不打电话叫我们送过去?你快回家取暖去。”
“到付的快递,我正好有空,就不麻烦爷爷了。”谨宁说完,扶着大爷慢慢下来。
“哎我身子骨硬着呢!”大爷说话中气十足,分出一个橘子灯给谨宁,多聊了一句,“我看你哥心情不太好,他怎么了?”
谨宁把玩着橘子灯,亮起又熄灭,轻轻说:“这样啊,我也不太清楚。”
尾音和呵出的雾气一起消散,谨宁回到程家的大门口时,新来的保姆已经和程遇宋纠缠多时。她不认识程遇宋,只知道雇主的命令,没有提前和她打过招呼的都不要放进来。
程遇宋和保姆说不通,脸色愈发难看。原有从小带他的阿姨在,他求求情总能进去,可是现在……他焦躁地转过头,有点愣,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里?”
谨宁觉得程遇宋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他基本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这是他的家,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谨宁不想回答,见他手里拿着药盒,就说:“我帮遇宋哥把药拿进去吧,天挺冷,哥你早点回家。”
住了二十几年的家在眼前,程遇宋却回不去。他眼热热的,心一抽一抽的,脚底生根般扎在门口不走。
半小时后谨宁从楼上往下看,程遇宋已经不在了,门口独留犯烟瘾的梁之庭,一边偷偷吸烟,一边看家。他笑着低头,重看手里的报告。这份花掉他五十万的“到付快递”,有百分之二十的内容是对当守墓人的吐槽,第一次翻阅尚觉得风趣,第二次仅剩下凉意。
报告追溯到几十年前,叶世欢借给一个叫麻百川的年轻人进入股市的本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联系,直至叶近秋经营Luki酒庄,接受叶世欢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