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恩的眼睛落在他的手上,有一瞬的沉默。这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掌心上更是没有任何的茧。
梅恩想不通,这样的少年来这脏乱的草棚接他走,究竟图的什么。
他身上没有任何值得人谋求的东西,如果非要说出一个,那只有这条烂命还算值钱。
“梅恩,你跟我回去吧。”
那一刻,梅恩以为他见到了他的光。
“我跟你走。”半晌,他轻声开口。
黎青抿唇一笑,他听到了。
桌上的手机震鸣了好一阵,打断了我恍惚中的思绪,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霍怀松。
霍怀松:【不要拉黑我,否则你知道的,我会去找你】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盯着手机看了好一阵,想到短短的一天经历的一切,撇了撇嘴,心里仍旧有些不忿,越看越觉得这人烦人,就连名字都变得讨人厌,我戳着手机屏幕,气呼呼地把他的备注改成了“霍大狗”,最后看着还是不顺眼,干脆微信号码拉黑一条龙,眼不见为净。
那个哥哥已经“死”了,“死”在了当年的那场大雨里,没有人会记得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男孩,只有我和小小是这场意外里的幸存者。
越想越难过,心里闷闷的,像被大石压住,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赛场上恍惚中看到的白雾中的一切与白天里的纠缠在一起,让人如此的心烦意乱。
思绪在一瞬间充盈,又在下一刻枯竭,我用了一个晚上写下的,不过是寥寥数帧。
那就像是我与那人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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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的剧情还是要写的,但不会有太多,我只能说,他们之间其实有很多羁绊。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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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中果然说到做到,第二日,他早早就在门外敲我的房门了。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一阵一阵的,伴随着“欢欢”“欢欢”的轻叫声,让人只觉脑袋一阵嗡嗡作响,跟招魂似的,脑子像壶翻搅的浆,浑浊粘稠,又痛得厉害,只觉怎么都理不清。
我手下意识地往床头柜上摸了摸,摸到了手机,拿过来按亮屏幕一看,好家伙,这会儿才堪堪六点。
“……”
傅安中年纪不小了,瞧着倒是比我这个年轻人还要有精力,这才天亮,就起来了。
不过老人睡觉时间比年轻人少,再加上睡得早起得早,这倒也算正常。可这对我这个年华正好的年轻人来说就有点受不住了,也就读书的时候都这么早起过。
我眼皮开始打架,打着打着便往后一瘫,重新躺回被窝里,和周公快活地约会去。房间里空调开得有点低了,皮肤滑到被子上时凉丝丝的,还很滑,像是丝绸滑过那种丝凉,心里也随之放松下来,很舒服。
我要再懒一会儿。
就一会儿。
我这么告诉自己,眼皮渐渐沉重,不料,一声低低的哼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粘稠的浆被人注入清水,被稀晰,混沌的脑子也跟着清明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我蹭被子时的动作大了些,不小心弄到了窝在枕头边睡着的小小,小小轻轻哼了一声,睁开朦胧的猫眼看了我一眼,眼里是未褪去的朦胧,像是起雾后的迷蒙,泛着水汽,瞧着软软的。
我心里一软,正想摸摸它,它却只是定定看了我一眼,又合上继续睡了。
我见着它又睡了,松了一口气,又哭笑不得。
这家伙,还真是爱睡,又那么乖,可可爱爱的。
可它到底十几岁了,人的十几年和猫是不一样的,我长大的这些年里,它已经老了,我不知道它还能陪我多久。它要是不在了,我不知道该找谁在深夜里汲取温暖。
无尽的寂夜里,有时三更半夜摸到身侧空荡荡的,我会徒然惊醒,甚至是一身冷汗,心里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块,漏着风,怎么都补不住,也想不通,不该这样的。
但那都是夜里的事,醒来后的,浓雾散去,一切仿佛又变得清明起来。
十几分钟后,我下到了一楼。傅安中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了,见到我时挑了挑眉,放下水杯。
老爷子精神抖擞的,一看昨天就睡得不错,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许是常年锻炼的缘故,哪怕已经六十多了,身材保养良好,一点都没有因为年纪大就身材走样。
就算老了也是个帅老头呢。
“都多大了怎么还总是赖床,丢不丢人。”他笑了一下,瞅着我,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就赖几分钟的事,怎么能叫赖床呢。”我哼了一声,洗了个水杯在饮水机那接了杯水,一杯水下肚后,干涩的喉咙瞬间舒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