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梦录之蝴蝶·上篇·逆水长游(9)

有的答‘桑叶的桑’。

还有的答‘桑椹的桑’。

还有的干脆就告诉我,‘三又一木的桑’。

最离谱的一次是我问那女孩是哪个桑字。她想了半晌最后告诉我,你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姓哪个桑字了。”

所有的人却哈哈笑起来,流畅而温暖的气息柔柔地飘浮在这一隅小小的空间里

“你可真有幽默感。”桑其站起身。

“不过,我得先离开一下,回头再听你的高论。”

她轻巧地走开。

毕罗住她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点恍然若失。

仿佛雾里看花,看得见得不着的一种感慨。

沈斯滴顺势坐在桑其的位子上。

她唇角有笑意,看着毕罗,伸出手在他眼前摆了一摆。

“走神了,毕罗,在想什么呢?”

毕罗看她一眼。“美女在侧,怎腾得出空当想闲事。”

“好会说话的人。”沈斯滴笑。“毕罗,来者不善啊。”

毕罗迅速抬起眼注视她。沈斯滴毫不避忌地直视回去。

她压低声音。“你的笑话,编的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她笑,轻轻甩了甩长发,青丝垂落,是落霞披霓般的妩媚。

毕罗忽然握住她一束发丝不放,笑意明朗,神情佻达。周围的孩子们顿时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说出来自然是不合时宜亦不可以的。可是,真好一对璧人。

他的指尖却微微用了几分力,沈斯滴的眉目间竟没半点异样神色。

毕罗向她俯过身去,低语。“聪明人。”

“所以不会坏你的事。”沈斯滴微笑,忽然眼神冰凝。“放手。”

毕罗眉梢微微一挑,听话地放开手。

“乖孩子。”沈斯滴甜甜地一笑。“听话的孩子才有糖果吃。”

毕罗盯着她,而沈斯滴笑得益发甜美。“可知道MERCURY,水银坊?”

毕罗继续盯牢她,“然后?”

“放学之后,在Septy那里等我。你总该有些什么要问我的。”她继续微笑。

“而我,也有些什么是要告诉你的。”

“粟非?”

“向你借的书,还你。”

粟非一贯的面无衷情,递给她一本崭新的《中考必备?化学》。

桑其一怔。

“向我借的?”

疑问脱口而出。然后她马上懂得后悔。

她看到粟非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一划。书页簌簌滑动,露出里面夹着的纸条一角。

“Thank You。”

她轻轻地说,接过书

“沈斯滴刚刚和我打了个赌。”

桑其又一怔,“打赌?”

“她赌她去叫你时,你一定会在听新来的那家伙说话,不会马上过来我这里。”

粟非看着书,慢慢地说。

“她赢了。”

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无事生非的机会呢?

桑其无奈地笑了出来。

她看看粟非。

“真正该你输的还在后头呢。

我也和你赌,赌你今晚要送一个人回家。”

“是谁?”

粟非不确定地看她。

桑其轻声地叹了口气。

“我。”

放学。

桑其就是有这种怪癖。要么走得最早,要么拖到最后才走。

这样虽然有点不大合群,却相当引入注目。尽管她并非故意。

今天她就是走得最晚的一个。

关好教室门,她很自然地提着书包下楼,出了学校正门,粟非在不远的公车站那里,背对着她在看广告牌。

“那么多用钱来买文凭的人。”

桑其说不出是感叹还是陈述地说了一句。

粟非回过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把视线从广告牌上贴得乱七八糟的宣传单上收回。

明目张胆的伪造证件宣传品满街飞扬,洗也洗不掉,真让人怀疑到底还用不用十年寒窗苦去挣那一张薄纸。说实话,十年学费下来,比办一张假文凭要贵得多了。

这样的度量价值真的有违背真理和良心吗?

你可以说有,亦可以是没有。

是时代的飞速前行让我们的眼睛苍白。而正是这样的世界,又真实地让我们愉快,令我们崇拜。

如何可以被责怪。

“去水银坊的话。应在这里转弯。”

毕罗猛然转过头。

在他身后,荧光熠熠的纯净水广告牌下,立着那个孩子。

她身上的黑色男式外套色泽陈旧,号码也大上许多。穿在她身上却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有风,来自某种陌生境界的七尺长风自她的身体深处,灵魂底部无情地呼啸而过,席卷所有牵挂。

柔软凌乱的短发懒懒地垂在她洁净的额头上。她的眼睛出奇明亮,脸颊雪白,不知是荧光的辉映,抑或是天生的憔悴。

她微微地扭曲着嘴唇,若有所思而又心无旁骛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孩。沉重的登山背袋放在脚边,令人有风尘仆仆,八千里路云和月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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