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17)

我笑起来,“我怎么有一点被利用的感觉。”

安然大笑,“聪明的小孩。看你的本事了。”

我深知要说服闵白并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拉了婴红帮忙。迎新晚会上有她的节目,代表文学院出场。毫无疑问,她正是热辣劲舞的灵魂人物。

闵白毫不迟疑地拒绝。我微笑。这正在意料之中。婴红言辞宛转地同她兜着圈子,舌粲莲花。闵白却是老样子冷若冰霜。

我突然想起靳夕托我的事,随口道:“对了,都城兄对白有意,”

婴红一声尖叫,雀跃。

闵白却一脸茫然,“谁?”她问。

我叹气,然后禁不住大笑。

再同靳夕出去时,告诉了他闵白的反应。靳夕叹气。

“她真的对他毫无印象?”

“真的。”我忍不住笑。

靳夕愁眉苦脸,“艾晚,你知道我们寝的进门暗号是什么?”

我洗耳恭听。

“敲三下门。门里人说,‘闵白,老都喜欢你。’门外人要答,‘闵白,老都确实喜欢你。’”

我瞪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靳夕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你们女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根本无视我们的自尊。”

我作惊讶状,“喔呀,哪个不识时务的敢无视我们靳大班长的自尊?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才是。”

靳夕定定地看着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想笑,突然发觉不对劲,刚想逃,他已经一把抓住我,他力气大过我太多,我死活挣不开。他在手上呵了呵,飞快地呵我的痒,我笑得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他犹不肯放过我,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他这才住手拉我起来。

“瞧,笑了。”靳夕轻快地说,注视着我,“笑起来多美。”

我怔怔地,突然心头一阵难过,眼泪还没擦干,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飞快地转过身去。靳夕却一把拉住我,用力把我面对面转向他。我努力地挣脱,他不放手。我满脸都是泪水,一身狼狈。

靳夕凝视着我,伸出手慢慢地替我擦泪。温暖而干燥的掌心,轻柔的动作。我的泪益发止不住。

他低声问我,“如果现在我抱抱你,你会不会生气?”

我一言不发。多久了?或者是永远,我从来不曾回答过这样的问题。那个人是不会这样问我的,永远不会。他不需要这样的问题。

然后靳夕轻轻地把我拥进了怀里。我的脸摩擦着他的衣衫,脸颊浮起轻细刺痛,也许是因为泪水的潮湿,也许因为不该,我根本就不该这样做,我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

但我实在奢望这一刻的温暖和平安。天晓得我已经渴望了多久,天知道我已经寂寞了多久,寒冷了多久。而靳夕,他让我不能拒绝。

他叫我的名字,只叫我的名字,“艾晚。”

他说:“艾晚,同我在一起吧。拜托你不要再这样孤孤单单地躲闪下去,不要再枉费你自己。你不过只有十九岁而已。”

我只是在他怀里虚弱地流泪,泪水沾湿他的胸口。我的长发散乱缠绕在他身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撑起身子,对着他的眼睛清楚地说:“不要逼我对你说出晚安。靳夕。

拜托你。”

我转身离去。他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在我身后黯然地问,“为什么是晚安?”

我停步,轻声回答。

“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只在快乐的时候才讲出‘再见’。”

因为再见是真正的承诺,一诺千金,我并不是承担得起这种美好的人。我没有资格,更没有信心。

靳夕猛地踢起什么,有沉重的撞击声证明他的气恼。他有理由发怒的。什么都没有的人,失落一切的人,是我。只是我。

这是命中注定。

迎新晚会日益临近,我安之若素。婴红催促我说服闵白,我笑。她若是当真不情愿,我为什么要为了自己一点好奇而强人所难。

夜深,我们四个洗过澡之后坐在自己的床上聊天。

我习惯性地抚摸自己半湿的长发,带着倦意浮想联翩。

闵白突然问我,“苏,你喜欢哪首曲子?”

我精神一振,看向她,不假思索地说:“《夜深沉》。”

闵白的脸色是苍白而镇定的。她裹着一件宽大的灰色睡袍,优雅地坐在那里,轻声说:“好。我答应你。我就拉这首曲子。”

我淡然一笑。

要闵白这样的人做事,唯一要讲的大概只是机缘,而非能力。四年来我明白太多从前一无所知的道理,这不过是其中一点。把握一些稍纵即逝的机会,把自己的气息探入对方心隙中某一丝温柔而脆弱的部分,刹那的交集,往往就可以决断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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