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动作,傅琛看在眼里,隐隐忧虑几分。
的确有些早了,别说嘉娘不同意,善书琴也舍不得,好不容易稍稍回暖了母女情,她还想再补偿嘉娘一二。
借口道是不难找,左右这桩婚事已定,想来傅琛也不是贪恋女/色心急之人,善书琴缓缓笑着自嘲道:“说来,也不怕长公主和傅将军笑话。我与嘉娘近日才亲近了不少,不论是二月还是三月,就让她出嫁,为娘的我委实有些舍不得。何况通娘月底就要完婚,若是嘉娘三月就嫁了,免不了又会惹些闲言碎语,称她恨嫁、亦或者我们觊觎权贵。”
贺南嘉情不自禁地点头。
全然不觉此情此景落在傅琛眼里,有些伤感、还有一丝难以控制的不悦个嫉妒。贺氏与陆氏从问名到迎娶短短两个月而已。为何到了他这,还嫌短?
最终,在贺南嘉的“暗示”下、还有长公主不懈的努力下,婚期最终定在了五月初九,既合了女方的生辰八字,又是个好日子。
纳征的礼成,傅宁又跟善书琴家长里短了几句,便告辞了,走前特地留了侄儿傅琛下来,走时,自然领走了“拉拉队”飙凌卫。
这婚来虽来的唐突、且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却是桩好姻缘。善书琴也明白长公主有意让“小两口”说说话,于是颇有眼力见儿的将屏风身后三个跟班儿也赶走了。
厅内的聘礼被小厮一箱一箱的抬走,凡事进来的奴仆无一不道一声:“恭喜傅将军、二姑娘。”他们二人心思各异的敷衍应了应。多数聘礼都被如数清点入库,唯独还剩下那三对三牲。
羊和猪到好驱赶,几名负责家养的奴仆,还算轻松的将这些活物给弄走了。
可牛就不怎么听话了。
古时的牛是稀罕物,不可随意宰杀,所以后府也没奴仆懂它,因此领的有些费劲儿,那对牛时不时长鸣几声,惹得奴仆们纷纷退后,生怕它忽然发气,撞了过来。
后来,还是去而复返的阿通,用一筐青草、红薯藤、玉米等青绿饲料将这对儿牛给引走的,她幼时便是赶牛的。
厅内、院子都静了下来,贺南嘉也从感慨婚期过早的心思里出来,通过这回,彻底明白她与母亲默契的值为零。留意到傅琛正经危坐她对侧,稍稍有些语噎,这个时候都该说些什么?
“傅将军喝茶吗?”贺南嘉自己都嫌弃空洞的言辞,见他缓缓颔首,她便起身过去,拿起他身旁矮案上的茶壶,正要往旁白的白瓷琉璃玉盏里倒,却见里头是满的,眼下必然凉了。
伸手取盏,酥嫩的指尖恰好被傅琛骨节嶙峋的指节包着,他道:“我来吧。”
似有电流窜进指尖,酥麻一阵,河南嘉回过神时,傅琛人已出去了,他将茶盏里的水倒入附近的灌木,再折回来递给她。
身披金辉而回,桃花眸底漾着浅浅碎碎的光泽,有着她看不懂却感知哀思的情愫,他问:“嘉娘,可是不愿嫁我?”
作者有话说:
傅琛:二五、三八怎么了?
河南嘉:没怎么!我不喜欢!!
傅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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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章,下章收拾梁茹!
第96章 下聘
寂静漫长的黑夜, 无月霜相伴,显得格外清冷,傅琛孤坐飙凌府的危墙之上, 独自与暗夜相拥,瑟瑟耸动的夜风,冷冷地怕打他的侧脸、身躯, 从肌肤灌入心扉。
今夜本该是喜庆、把酒言欢的,傅琛却喜哀参半。
心底埋藏了许久的沉痛,今日莫名的躁动、呼之欲出, 也许是嘉娘的回答,也许是无根的过去与残缺的牵绊, 都牵引着他忍不住想要去揭开不可见天日的过去。
“母妃, 茹妃娘娘, 孩儿就快有新妇了。”低迷的夜色,傅琛深邃的桃花眸闪烁微芒, 他不知该怎么向两位母亲唤自己,自己的名字早就埋没在朝代更迭的战乱中。
不可言说。
记忆里, 母妃的模样只剩一个模糊轮廓, 她的脸也渐渐让茹妃娘娘的容颜取代, 彷佛不曾留下片刻痕迹。只有他的存在, 代表曾有母妃这个人来过世上一遭。
但残忍的是,母妃却连衣冠冢都未曾有, 亦或者说不可有。
生恩留不住,养恩报不了, 唯留傅琛遗世漫漫, 能与谁诉说即将大婚的紧张、喜悦、无措……
他随手举起身侧的酒壶, 仰头饮了一大口, 酒水过喉下腹,辛辣的瑟感麻痹了酸甜苦辣。
危墙之下。
飙凌卫们面面相觑,彼此都摇摇头不知所因,他们望着少主寂寥饮酒背影,狐疑不解。
贺氏不但收了聘礼,还与荣昌公主交换了二人的合婚的庚帖,婚期就定在了五月初九,他们今日的这场“仗”可谓是大获全胜、满载而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