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无奈地道:“你知道……”他顿了顿,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忍不住编造一个蹩脚的理由来欺骗瑞利了,但他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些他并不是很想说出口的话:“你知道的,人总有这一天,每一个人都是会死的,就算是尼可?勒梅也不例外。”
方糖在咖啡里旋转着溶解,瑞利只是一边用小勺子搅拌着方糖,一边盯着咖啡形成的漩涡。
当查理以为瑞利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瑞利放下了勺子。
不锈钢制的勺子失去支撑它的手,跌在杯子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去收拾行李。”
瑞利听见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
查理没有挽留。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适时地保持了沉默,看着瑞利站起身来。
咖啡形成的漩涡仍在旋转,升腾而起的雾气短暂地模糊了查理的双眼。
……至少瑞利是知情的。
……
结束最后一门考试,年轻的拉文克劳级长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迈步走出考场,琢磨着去黑湖边上晒会太阳或者在禁林边上散散步。
“奥利凡德!”
焦急的喊声打断了年轻的查理的思路,他不明所以地转头,发现是一个前两天才和他在禁林边缘撞上的三年级学生。
“慢点,”查理思索了一下,终于想起他的名字,“卢平。”
他本来想叫他不要太着急,但看见卢平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于是便琢磨着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他帮忙,于是话到嘴边又换了个句子,“你需要帮助吗?”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管闲事,但这可是狼人欸,活生生的狼人欸……现在打好关系以后能不能借机对他搞点研究?
有哪个拉文克劳能够拒绝一个会很配合的狼人合作伙伴兼研究对象呢?至少查理不能。
想到这里,查理的表情变得更加亲切了一点,但卢平接下来的话让他推翻了之前自己的猜想。
卢平看着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擦一擦鼻尖上的汗珠:“邓布利多校长让我过来通知你,赶紧到他的办公室。”
喘了两口气之后,他才继续开口:“是急事!”
“是吗?”查理皱起眉头,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朝卢平点点头,“谢谢你,我先走一步。”
十分钟后,查理像一道旋风一样冲进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五楼的魔咒伤害科的某件病房,他的家人们已经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
“卡珊德拉——”
年老的治疗师正在叮嘱加里克一些注意事项,金发蓝眼的中年女人躺在病床上,神色平静。听见查理的声音,他们全都转过头来。
治疗师非常识趣,他把话头截住,将那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什么用了的废话吞回肚子里,变成一声深深的叹息。他随即离开了这间病房,将空间留给可怜的查理和他的家人们。
可怜的查理,他甚至不知道卡珊德拉的身体从前几个月就开始不大利索,一个月前更是恶化得厉害,不得不从家里搬进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病房里。他甚至还偷偷小小地私下抱怨了一下家里寄来的小甜饼没有了以前的味道,备考OWLs饿了的时候只能偷偷趁着夜巡去厨房端两碟做得不如卡珊德拉的小甜饼充饥。
他以为最近卡珊德拉可能正在忙着把不眠不休作息混乱的奥利维亚从实验室里揪出来,所以懂事的查理没有去写信询问为什么最近自己的小甜饼没以前好吃了——于是懂事的查理就这么被蒙在了鼓里,对自己的母亲住进圣芒戈一事毫不知情。
“这到底——”
“我没几天好活了,查理,”病床上的女人,也就是查理的母亲,卡珊德拉,神色平静地说。
她的说话声并不大,但查理却好像突然被按下了消音键一样失去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你们一直瞒着我?!”查理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就像被放了百八十个费力拔烟火一样,他快气炸了。但他深吸两口气,勉强冷静下来。他扭开头,看向一旁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的加里克,口吻有些生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加里克神色憔悴,眉间化不开的阴郁让他看上去比查理上次见到他时老了十来岁。加里克张了张口,但还没说什么,贴心地晚了查理几步上楼的邓布利多便适时地推开病房的门:“治疗师忘记拿走他的病历本,请问有谁看见了他的病历本吗?”
没有人回答,两位男性奥利凡德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反倒是卡珊德拉不像个重病缠身的人一样,露出一个微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病历本,看上去还有点为自己能帮上别人而开心:“它在这儿,阿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