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儿细长的柳叶眉挑了挑:“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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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被洋桃逮着的时候,正从大理寺出来。
大理寺府衙位于长安街的正中间,距离皇宫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金少被提为大理寺正卿后,除了休沐,得每日准时准点地去府衙办案。
这个时辰,恰是他离开府衙的时候。
今日没什么案子,该办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他望了一眼慈宁宫的方向,想起萝卜头毫无波澜的眸子,压下心头的那股子酸涩,打算今晚找兄弟们不醉不归。
他已经连续好几个夜晚喝得烂醉如泥了,还好,他第二日总能准时醒来去府衙,否则就丢面了。
洋桃拽着他的袖子:“走走走,同我入宫一趟!”
金少拂开洋桃,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利索地翻身上马。
“别闹,我约了人呢,改日再陪你玩。”
洋桃瞪他一眼:“约了人也得推了!皇后娘娘闷得很,想听人说说话,奴婢方子都用尽了,实在没招了,只有来求您。”
金少心神一顿,握着缰绳的手松了松,不确定道。
“皇后娘娘?”
洋桃点头,“可不是么!皇后娘娘前段时间心情不佳,这段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奴婢不忍她失望。”
金少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小厮,一边往皇宫的方向走,一边问洋桃。
“萝卜头好了?不闹情绪了?爱吃饭了?还长胖了?”
洋桃将苏吟儿的近况大差不差地讲给金少听,金少嘴里衔了根野草,走路吊儿郎当的,便是穿着正三品朝服,也没个当官的样。
“先说好了,是你求着我去的。我不想去,你非得拉我去,我才去的!”
洋桃一个劲点头:“知道知道,您忙嘛,耽误不了多久。”
金少吹了个口哨,心头上那根尖锐的刺,扎了他好些时日的刺,就这么凭空地没了。
华英殿的樱花树下,伫立着一身姿娇柔的美人儿。
漫天的粉色樱花飞舞,在夕阳的余韵里打着转,绕过她小巧耳垂上缀着的白色珍珠,落在她大红色的披风上,润了她脚下的泥泞。
苏吟儿回眸,金辉从她身后洒下,火红色的,美得刺目。她莞尔一笑。
“金少!”
金少缓缓走近,伸手摘了她发髻上的一朵樱花。
桀骜的少年,此刻却是拘谨的,站在苏吟儿对面,紧张地双手握住腰间的佩刀,指尖夹着的樱花却是不忍丢掉。
“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苏吟儿笑着,算是应答。金少本是个话多的,记得洋桃的交待,讲了许多趣事给她听,还折了蚂蚱、蛐蛐,但凡是小女生喜欢的玩意,他都愿意送给她。
“看见你现在这样,我总算放心了。你都不知道,上回瞧过你以后,我......”
金少微红了耳尖,没再往下说,苏吟儿却接过他的话头。
“我知道你担心我。你上回说,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我。这话,还算数么?”
“算,当然算!如何不算!”
苏吟儿拿出一个玉制的小白兔,不及巴掌大,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通体玉色。
那是苏吟儿还在安国君府的时候,金少送给她的。
她将小白兔放在金少的掌心,侧过头,望向宫外蔚蓝色的天际,指着群山间自在漂浮的云,朱唇轻抿。
“想请你帮个忙。不急,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第64章 定了
距离陆满庭登基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
三月桃花漫漫。
宫里蔷薇花盛, 红墙上藤枝蔓延,绕过红色和白色紧簇的花团,伸到白玉杆的柱头上, 洒下一串串摇曳的花影。
流水淙淙行过假山, 凉亭后方的芭蕉树褪了冬日的枯黄,从树尖尖里冒出鲜翠的绿。
此处是皇宫地势最高的地方, 能俯瞰对面湍急的护城河。
护城河水面宽、水流急,绕过皇宫, 一直流到宫外最远的那座山。那是护城河的尽头大屿山。
据说, 每年都有不少的宫人在护城河不慎丢了性命,多了谁、少了谁, 似乎也无人太过关注。
苏吟儿斜趴在香木雕栏上, 云锦广袖微乱,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手腕无暇, 未着任何玉饰的肌肤更显莹润。
她随意地勾了勾脚尖,脚下的碎石子从她的裙摆边上滚落,滚到假山下的护城河畔。
她欢喜地紧, 一路追着那小石子到了河畔。
河畔风大,吹得她大红色的流沙裙荡起绝美的弧度。她面向河畔,张开双臂, 垂下浓密卷翘的长睫,任由阳光肆意地洒在娇柔的身上。
不远处,抱着狐裘披风的小宫女在浅浅交谈。
——“娘娘当真喜欢这呢,已经连续好几日到河畔吹风呢!”
“这里美是美的,就是水太急, 我心里头总是瘆得慌, 万一娘娘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