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瞪了他一眼后,面对这张玉树临风的脸蛋却无法违心地贬低,也不想和他多纠缠,心急如焚地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爹娘,于是从侧面回击了他的前一句话:“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和有夫之妇劈腿,怪掉价的!”
终了,宝珠再不多逗留,结果跑得太急,才刚冲到了门口,就迎头撞进了一个粪桶里!
对方是八十几岁的陈依伯,他用扁担挑着两桶粪水正要上自留地里浇灌,宝珠脑袋掉进的就是其中一个粪桶。
陈依伯老当益壮,扎了个马步就稳住了。
然而——
听到陈依伯乐的调侃:“英子,少吃点,给依伯留点浇地啊。”,宝珠没哭;
听到权会儒的捧腹大笑声,宝珠没哭;
但听到刚巧找寻来的小丽补的一刀:“英子,你一晚上没回家,是搁这吃屎了啊?”,她哇的一声冲回了家!
第18章 他不是个好人!
小丽早早地哄了弟妹上床睡觉, 只以为宝珠像往常那般出去玩未归,结果一觉醒来才发现旁边的位置凉着,二妹竟是整晚都没回家!
爹娘和弟妹都还睡着, 于是她赶忙独自跑出来找寻宝珠。
她猜想宝珠指不定在知青那睡下了, 结果当真找对了地方。
宝珠受了刺激, 回家后火速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完事了洗不下十遍脸, 疯狂地舀水清洗嘴巴,甚至把皂角往嘴里搓。
眼见宝珠都快把嘴皮给搓破了,小丽又是担忧又是后悔, 第一千零八次对自己的二妹表达了歉意。
“以后……偶咕噜……偶咕噜咕噜……再,寨也不错发事了。”
这件事让宝珠清醒地认知了“现世报”, 做坏事原来真的会遭报应的!爹没骗她!
于是, “正义”这词成了宝珠心中岿然不动的一个标杆。
在今后的生活中,每每她放荡不羁,放任自我的时候, 这标杆都能或多或少地拖住她的后腿, 让她在社会主义道路上,长成一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根且正苗且红的花骨朵!
小丽勉强听清了宝珠的意思, 但任凭她聪慧过人, 也难以将这句话和宝珠食屎这事联系起来,因此愈发怜惜自家二妹了,这是气傻了啊!
“英子,怪大姐说话不经过大脑了, 你就原谅大姐的口无遮拦吧。”小丽绞尽脑汁, 终于想到了个“殃及池鱼”的说辞, “吃两口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指不定旁人偷偷摸摸地都吃过呢?”
宝珠把皂角拿出,泪眼朦胧的眨巴了下大眼睛,问道:“你吃过吗?”
小丽摇头。
宝珠吸了吸鼻子,问道:“招娣吃过吗?”
小丽犹豫了三秒,依旧摇头。
宝珠撇了撇嘴,问道:“那小杰吃过吗?”
小丽咬着下嘴唇,终究还是难以背着良心点头。
“哇——那还不是只有我吃过?”
委屈溢于言表,宝珠卯足了劲誓要哭个肝肠寸断,小丽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左右为难,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爹娘正烦着呢,你实在难过的话姐带你上外边哭去。”
闻言,宝珠神色黯了黯,摇头道:“不哭了。”
“当真?”
小丽反复确认了两遍,确认二妹已经不会再掉泪后,方才放心。
跛子和郑玉兰昨晚一夜未睡,今早天蒙蒙亮,才在鸡鸣声中浅浅睡去。睡了不到一个小时,郑玉兰便起床做饭,提着粪桶上自留地里浇完菜,就端着两人份的饭菜又躲进了房间里。
郑玉兰一夜间憔悴了许多,眼部浮肿,皮肤干燥,美人终究败于岁月。
郑玉兰往来间,并未留意任何一个孩子,只当小杰缠上来时,她才强颜欢笑地应付几句,自然也未曾发现宝珠的异样。
初时满腔的欢喜渐次冷却,宝珠盯着郑玉兰看了许久,“近乡情怯”般不敢把好消息说出。
虽说权会儒是答应帮她了,可所有人都无解的事,他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富贵子弟又真的能办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宝珠甚至不敢上屋里瞧一眼跛子,她怕爹的模样比娘的更难以接受。
接近午时,禾泰县的专业技术人员终于赶到了,汪队长派了人传唤跛子上队里。
郑玉兰挽着跛子的手臂,和他一起面对。
出乎宝珠意料的是,跛子出门后,见到四个孩子围在门口时,如往昔般第一个喊了“宝珠”。
虽然跛子不高大,脊梁也有些弯了,但他依旧是她稳如泰山的爹!
宝珠眼睛一亮,紧随其后牵住了跛子另半边手,咧开缺了一角的牙齿,信誓旦旦地说道:“爹,坏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
跛子只当闺女在安慰自己,欣慰地附和道:“是啊,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