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苟言笑,像极了新店开业时,摆放在大门两边的雕塑。
右边的条幅写着《权会儒》三个字,左边的条幅写着《送高宝珠女士新婚贺礼——光荣牌洗衣机》一串字。
所有字都是用金线绣的,右边的字巨大,间隔大,左边的字则密密麻麻的挤在了一起。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场婚礼的主角,是这位权姓人士。
因为这前卫的送“礼金”方式,偌大的礼堂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站起身,抱着碗提着筷子的;夹菜夹到一半,九十度歪转抻着脖子往台上看的;正倒着饮料,分神往台上看去的……
连到处乱跑的孩子们都被这场景吸引,流着哈喇子或者咬着手指,好奇地盯着台上看。
报复!
绝对的报复!
狗逼的权会儒!
宝珠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早在定下婚期的时候,水生就给权会儒寄去了请柬。
直到今天,对方都未回以任何消息,不曾想,竟是在这等着她呢!
偌大的礼堂里,九成的人都不识字。
“权会儒……”其中一个识字的人,坐在离台面较远的位置,他眯起了眼睛,艰难地往后读。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传十十传百,这话立刻在近百桌流传了起来。
权会儒离开玉河村已经十来年了,不仅是齐岳村的人,跟他“相处”了七年之久的玉河村人也快忘了他。
但总有记忆好的人想起了他。
“权会儒,可不就是咱村以前的知青吗?家里当官的那个,整天拿鼻孔看人……”
如此一形容,在场的玉河村人全都想起来了。
他们议论纷纷的,以前就知道权知青跟高家的二闺女关系好,却不成想,对方竟是在高家闺女大婚之日送来了价值几千的洗衣机!
高家二闺女从未门打工过,别说去外省了,连去县上常住都没有过。
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而且从这条幅看来,权知青是以高家二闺女的朋友的身份送礼来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喜娘正询问着女方家,该怎么称呼这人的时候,水生顶着议论上台了。
他拿起话筒,说道:“感谢权老板送给我们夫妻俩的新婚贺礼,很是遗憾权老板没能亲自出席我们的婚礼,请你们回去后,代我们向权老板表达感谢。”
“帮忙介绍禾泰县的工程的事,还没来得及向他当面致谢,请你们帮忙转达,下次有机会,我们夫妻俩一定请他吃顿饭。”
此话一出,席面上的人瞬间了然,原来是水生与权会儒关系匪浅,水生称呼权会儒为老板,估计两人曾合作过。
权会儒离开时,宝珠尚不足十岁,十几年来,宝珠没机会和权会儒相处,往“招蜂引蝶”上拉扯,着实有点强词夺理了。
估摸着,是仗着水生的关系,两人重新“结识”,旧时一丁点的“情谊”,难与几千块的洗衣机相匹配,许是城里人没想那么多,找了家店铺制作条幅时,随口想了个贺词。
大伙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连带着状况外的齐岳村人,在场的所有人豁然开朗。
不由都感慨一句,城里人玩得真是五花八门。
喜娘反应很是迅捷,紧随其后唱礼。
送走了两名面瘫人士后,洗衣机被搬下了台,宾客们总算可以定心吃席了。
但也有不少人斜睨这台洗衣机。
“光荣牌,上好的牌子啊,据说这牌子的洗衣机,最便宜的一款都要三千块!”
有识货的,认出了这是光荣牌新出的洗衣机款式,价格起码五千往上走。
听闻价格,围观的人都为之惊呼。
等他们回过神时,绿油油的青菜已经上桌了,再来一盘水果和八宝粥,酒宴的十六道菜就上齐了。
众人忙不迭停止了这个话题,风卷残云地继续吃席。
宝珠则无甚胃口,累了一天,又被权会儒给气饱了,她喝了两口鸡汤就不吃了。
水生怕她饿着,见她碗空着,就给她夹点吃的,宝珠被他投喂的也垫了点肚子。
酒宴结束后,双方父母组织送亲朋好友,数辆大巴浩浩荡荡地驶离了齐岳村。
临走前,宝珠与水生的同龄好友,见两人终于有点闲工夫了,纷纷凑上前来,跟两人小闹了一番。
“东区第一娶了玉河村的村花,这是什么神仙绝配?”众人纷纷打趣道。
“东区第一”是齐岳村东区的年轻人评选出来的,意思为,水生是齐岳村东区里容貌最拔尖的一个。
这说法流传开后,男女老少皆是认同,甚至有不少同村人,封他为“齐岳第一”。
芬儿和李文雄也来了,让人诧异的是,两人仿佛并未有过数年的偷情史,神色如常地待在两边“阵营”,仿佛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