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相差是事实,老把叶然踹下床也是事实,叶然因此生病请了两次假更是事实。白浔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钟表显示两点整时,她还在床上滚圈。动作不能停,一停下来某人的脸就飘在了天花板上,只是四目相对,她就会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脸颊烫得几乎能烧开一壶水。
为了确定,她上网去搜“怎么确定喜欢一个人”,说法五花八门,见大部分和自己的“病症”对上了,就激动地捶了几下床。
少女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彼此知根知底,她不必担心对方人品有问题。忐忑的是,有个笨蛋比自己捷足先登了,还得想办法把人抢回来。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活到这把岁数,只分开过一年半,那个沈什么、什么云的她算老几?敢跟我抢,她怕是不知道姐姐我以前可是街头霸王。
兴致勃勃做好决定要抢人,白浔又犹豫起来。
这种事,一厢情愿怎么能行?还得尊重叶然的想法。万一那个没良心的已经厌倦了活泼伶俐、秀外慧中、多才多艺、人见人爱的家花,就喜欢那种笨到无药可救的野路子,该怎么办?
盯着手机屏上的哈奇士头像,打出“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沈云”,她迅速删掉,换成“你肯定不喜欢沈云对吧”,还没发送,又觉得这样说不合适,再删掉。如此打字、删除、打字、删除......折腾了快半小时,脾气上来了,就把手机扔去一边。
人家可说了,那笨蛋古文学得特别好,课外阅读量也大,听起来她俩很有话聊。
说得好像谁古文学得不好一样!关键时刻岔开话题,掩饰得这么拙劣,欺负谁脑子不好使呢!
家花越想越生气,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才智,碾压一个连60分都考不到的笨蛋绰绰有余,如果某人非要眼瞎,那就是她脑子里进了水。
于是,直到凌晨五点半,白浔还抱着《古文观止》读得意犹未尽。
第14章 14
早上六点在路口一见面,白浔就没了底气。
某人骑在自行车上,一脚点地、一脚踩着脚凳停在路灯下等她。灯光清冷,衬得她格外清新亮眼。她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往后,看起来又酷又清纯。她把校服衣袖卷到了胳膊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见她过来,那人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画眼影了?”
一听声音,白浔的心跳就漏了一拍。
“你才画眼影了。”她刻意避开对方的视线,“我是个遵守纪律的乖学生,校规我已经烂熟于心了。”
以白浔的记忆力,看一两遍就烂熟于心,叶然并不意外。于是她问:“闹肚子闹了一夜?”
鉴于某人昨晚说了肚子不舒服,她以为她黑眼圈这么重,是被折腾得不轻。
白浔犹豫了几秒,破天荒地违背了誓言,“嗯”了一声。
原本她想一见面就跟叶然坦白,让她以后和沈云保持距离,最好不要再来往,但走到她身边后,她就没法理直气壮了。
说到底,自己只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并不能永远霸占着她不让她和其他人相处。正如杨佩说的那样,“即便是最要好的朋友,也要给彼此留一些空间,分开是早晚的事”。
这话是在叶然离开A市后说的。
那时她整天闷闷不乐,抱着她俩一起赢回来的奖杯发呆,杨佩安慰她,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其中就有这几句。
“即便不是现在,等你们长大了,各自找到恋人结了婚,重心就会转移到家庭上,再深的友情,都要为家人让路......”
不等杨佩把话说完,她就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那时她想,自己怎么会蠢到总把“永远”挂在嘴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不分开”。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永远”?终有一天,叶然会投入到新的家庭,到那时,自己再不情愿,也得和她分开。
可她偏偏又不甘心。
等叶然有了新家,我就搬去她隔壁住,近水楼台,还是跟现在一样。她想。
中考后的暑假她还去看过心理医生。
因为隔三差五从噩梦中惊醒,她去寻求帮助,医生给她做了些心理疏导,越聊越深入,医生分析说她有极强的占有欲。
那时她默不作声,但心悦诚服。
一直以来,她双眼紧盯着叶然,见她和同学说话,就一定要凑在旁边听,一字不漏听完才罢休。叶然的手机,她隔三差五就要翻一翻聊天记录,后来还得寸进尺让叶然把她的指纹录进去,免得总要等她给自己解锁开屏。平时不在一起的时候,叶然做什么都要跟她说一声,不主动告知,她就以她不重视她们的友情为由把她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