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开人群挤进内圈，看清楚了凌乱的状况。桌椅倒在地上，在散落一地的瓷片、饭菜、茶酒间，躺着一个浑身横肉的男人，鼻青脸肿，口中哀叫与怒骂不断，乱舞的手脚的骑在他身上的人死死钳制住。
而骑在他身上满面怒容一下又一下不停地挥舞拳头的人正是二霍。只见二霍喘着粗气，胸膛上下起伏不定，脸红筋暴，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而阿酒惨白着一张小脸，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眼眶含泪，仔细看去左脸颊还有点红肿。
旁边还有一个少女一手拉扯着身侧的男人一手指着二霍，尖声叫喊着：“愣着干什么？！快去拦住他！”
她身侧的几个男人做家丁打扮，或捂着脸，或捂着肚子，闻言踌躇着上前想拉开二霍，被二霍通通打了回来，脸上又添了几处青肿，有些蜷着身体躺着地上，半天起不来，嘴里发出了无意识的痛吟。
少女见状跺脚骂道：“废物！要你们何用！都给本小姐爬起来！”
江照里扫了眼那名少女，觉得有些眼熟，但此刻来不及细思，走到阿酒旁边，“阿酒……”
走近了才发现阿酒的身体也轻轻颤抖着，她像是才觉察到江照里的到来，闻言倏地转过头来，一脸彷徨无措，看到江照里眼泪便夺眶而出，“东家，我……我……”
江照里的目光落在阿酒脸上的巴掌印上，顿了顿，心里忽然对二霍发怒的原因有了推测，捏了捏阿酒的肩膀，轻声问道：“他欺负你了？”
阿酒的身子剧烈一抖，眼泪流得更厉害，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她的反应太过强烈，引得江照里下意识上下扫了一眼她周身，见她衣冠整齐完好，松了一口气，“别害怕，到底发生什么了？”
阿酒颤声道：“是……是吕员外……”
第34章 闹剧
吕员外？
江照里一愣，从记忆角落里翻出来这人是谁。她尚未为阿酒赎身的时候，吕员外是阿酒的常客，当初阿酒就是因为难以忍受吕员外的长期虐待，又差点被他买回去做妾室，才起了反抗心思，拒不接客，被孙六娘打个半死，最后被她碰见了。
可以说，这人是阿酒的噩梦，也难怪她怕成这样。
江照里再去看那名尖声怒骂家丁的少女，厚重的五彩妆面，刻薄的嘴脸，不正是吕宁枝吗。
看来冤家不仅路窄，还会寻上门。
阿酒还在断断续续地解释：“东家，我和呆子送完酒后，就被山嫂叫住了，我想着反正回去无事，留下来帮个忙也没什么……”
没想到端菜上桌的时候其中一桌的客人居然是吕员外一家，阿酒当即呆立在原地，吕员外也认出了她，色心不死，就开始动手动脚，阿酒自然不从，吕员外就扇了她一巴掌，被正好从后厨出来的二霍瞧了个正着，冲上去就是一拳，气得吕员外当场怒骂，骂得相当难听，什么“奸夫□□”、“狗男女”、“臭婊子”都有，他骂得越凶，二霍就打得越凶，直把他打得说不出话为止。
场面一下变得不可收拾。
“里丫头，你快叫住二霍！让他别打了！”山嫂从未遇见过这等情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见江照里没什么反应，催道，“里丫头，你快劝劝呀！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江照里了解了来龙去脉，只觉得吕员外活该被打，但总不能真把人打死。
她评估着吕员外的伤势，见他已经开始呕血，不知是嘴角被打裂了还是内伤，等二霍又挥了几拳后才叫住他。
“小霍。”二霍打急眼了，江照里叫到三遍他才堪堪止住半空即将落下的拳头，“可以了。”
二霍粗喘着松开了桎梏住吕员外的手，走到江照里身侧，脸上怒气未消，“东家，我……”
他一时也说不话来，江照里摇摇头，只道：“你一会儿看顾好阿酒。”
这事儿还没结束，她只怕局面会更乱。
“老爷！”二霍一松开，那几个家丁就上前把吕员外扶起来。
“哎呦……哎呦……”吕员外嘴里不住地叫唤，被搀扶着起身的时候扯到了伤处，狠狠打了家丁一下，“轻点！”
吕员外被揍得腿软，身型又肥胖，靠着两个家丁才勉强站住。
“爹，你没事吧？”吕宁枝眼里擒泪，手上捏着帕子，就要给吕员外擦掉嘴角的血。
甫一碰到，吕员外就“嘶”了一声，猛地挥开吕宁枝的手，“你要疼死我吗？！”
吕宁枝脸上有点挂不住，无意识捏紧了帕子，勉强笑道：“爹，女儿不是故意的。”
吕员外没有搭理她，而是颤颤巍巍地用小短手指着阿酒和二霍，“都给我上！把他们给我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