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去后巷,老鸨正打着哈欠等她,见到她来就看向她身后。
“阿……白丽没来,被你打得走不了路了。”江照里道。
老鸨讪讪一笑,态度与昨晚大不相同,“昨晚那几个被您妆点了的姑娘,好几个客人抢着要。还请您一定要把那法子教给我们,对了,您贵姓啊?”
“江。”江照里对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态度,但也不至于平白摆脸色,略冷淡道,“先带我去里面逛一圈。”
“诶诶,您这边请。”
江照里跟着老鸨逛了一圈,发现内里的装潢简直是惨不忍睹,看得出布置者很想达到大红大紫、花团锦簇的效果,但弄巧成拙,最后出来的效果俗不可耐。
“你们熏了什么香?”这么难闻。
江照里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就是普通的沉香。”
屋内花香四溢,各种花香掺杂,还另外熏了沉香?难怪这么难闻。江照里不禁腹诽,这种环境,换她是男人也不愿来。
她随手拿起一旁插在花瓶中的丁香,发现根茎处都开始烂了,“这花都开始坏了,怎么不换?”
老鸨给的理由是花贵。
江照里:“……”
她懂,穷是原罪。
江照里转了一圈,心里也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有纸笔吗?”江照里想起自己那抽象派画技,转口道,“不,有善画的姑娘吗?”
“有的有的。”
老鸨很快叫了个年轻女子出来。然而等江照里描述构思出的室内设计图时见那姑娘提着笔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她才意识到不是谁都像褚允执那般聪明,能够瞬间了悟她的意思的。
江照里无奈扶额,只能换了一种说法,“这里,这个点,到这个点,画一条直线出来……然后连到这里,就到这里,别画过了……这个地方画一个花瓶,就那里摆着的那个,照着画……这一块设一个十寸高的木台……不是这么画,太高了……对……颜色太浓了,再调一下……”
江照里费尽口舌,那姑娘才画了个七七八八出来,不过效果已经够了。
“如何?”她侧头看向旁边目不转睛盯着画布的老鸨。
老鸨连声惊叹,就要伸手去拿桌上的画布,江照里先她一步收回手中。
“江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照里不答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几口才道:“做生意讲究的是诚意,我的诚意已经奉上了,老鸨,你的呢?”
“这……您瞧我这记性!”老鸨扭着腰快步走出去,片刻后拿着一张泛黄的纸递到江照里面前,“这是白丽的卖身契,您把那张图给我,我只收您五两,您看成吗?”
“……”
江照里一时无语。
“我可以给你,妆点的法子也可以教你的姑娘们,但给了你之后,你真的知道怎么改吗?你知道桌椅用什么木材,雕什么花纹吗?木台四周的帘帐用缎还是用纱?改完之后,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清楚吗?还有,你知道青雨阁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老鸨一噎,悻悻道:“您说的是,那依您看要怎么办?”
江照里转而问道:“如今姑娘们的价钱如何?”
“一夜五十文。”
“……”
贱卖也不是这么个卖法。
“没办法,便宜了才有客人点。”
“青雨阁一月能获利多少?”
老鸨犹豫一瞬,“一百两。”
“……一百两?你这里不过三十余个房间,一位姑娘一间房,昨夜你叫了十三个姑娘出来,说明那时有将近一半的姑娘没有待客,就算每位姑娘每夜都接了客,一月统计也不过能赚四十五两,其中还未扣去分发给姑娘们的月钱,多出的五十多两是怎么来的?财神爷大发慈悲赏你的?”
见老鸨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江照里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被耗尽了:“糊弄人也不是这么个糊弄法,你到底想不想赚钱?”
“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老鸨抹了一把虚汗,“江姑娘您神机妙算,我们确实赚不了一百两。”
“我提供法子,保管让青雨阁每月赚得盆丰钵满,但相对应的,若每月赚上两百两以上,除去这两百两外的获利你我六四分,立契为据。但若赚不到两百两,我分文不取。若我无法再为青雨阁提供点子,契约立刻终止,且契约终止当月的获利无须分与我。这笔交易如何?你可是半点不亏。”
“这……”
“不急,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慢慢考虑。”江照里道,然后开始老神在在地喝茶,余光却不着痕迹地注意着旁边坐立难安犹豫不决的老鸨。
一炷香时间不到,老鸨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问道:
“你真的能保证,青雨阁每月能赚上两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