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那就是还在丧期,不可再嫁。
谋划未成形便夭折,熊迎面沉如水,迅速思索起掌控江照里的新方法。
威逼?
对待一个小姑娘未免小题大做。
利诱?
不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万一江照里以后越来越贪心怎么办?
江照里见熊迎突然陷入沉默,面色黑沉,还时不时瞄她一眼,不由莫名其妙。
“……”
又来了,这种菜市场挑肉的感觉。
她趁熊迎埋头沉思的时候偷偷看向另一边的林聿青:他怎么了?
林聿青也一脸莫名:不知。
熊迎没有走神太久,江照里和林聿青停止眼神交流,恢复了装作彼此陌生的样子。
接下来又逛了几个地方,午间回村里用了膳,休憩后再次进山,熊迎最喜欢的还是诗林和曲水流觞,很典型的文人特征。
看来他崇文,江照里如是判断。
一路上,熊迎只和江照里林聿青交谈,其他人被忽视了彻底。
钱珠玉和吕宁枝就坠在江照里后头,愣是一句话也没搭上。
“什么嘛……走的我都累死了,也不知道爹干嘛非要我跟过来……”钱珠玉嘟囔着,锤了锤酸疼的膝盖。
江照里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想了想提议道:“只剩青嶂素流和观星台两处没去了,观星台需等到晚间,不如先去竹亭那里稍作歇息,吃些点心?”
钱珠玉揉膝盖的动作一顿,古怪地看了江照里一眼。
熊迎闻言点头,“竹亭里备有点心?”
“差人回村里拿便是。”
江照里刚说完,林步便上前道:“属下脚程快,属下去拿。”
熊迎摆手同意,示意他去,又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不要茶楼的点心。”
“是。”林步应声,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江照里等人踏上竹廊,一面沿着栏杆走一面俯观底下流水奔腾的河道,无人注意到始终低头沉默的吕宁枝脸上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此江可有名?”熊迎问道。
“无名。不过河中石有名,”江照里侧身,示意熊迎去看伫立在中游的一块石头与周围的碎石,“大人请看,那处石群像不像飞鸟涉水,游鱼惊散?”
熊迎起初觉得不像,可江照里语气不似在戏弄他,便凝神去看,少顷后还真看出几分她话中的神韵来。
不由再次高看江照里一眼,能从杂乱无序的碎石中看出鱼鸟之戏,定是一个至情至雅之人。
可惜了,是个女子。
钱珠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垂在发尾的珍珠,前头两人的交谈落尽耳里,百无聊赖地撇撇嘴。
听不懂。几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吕宁枝,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宁枝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词,大半脸被额发的阴影遮住,怪怪的。
她收回视线,脸上闪过纠结之色,宁枝不会还再因为自己前些天没理她而生气吧,可赌坊的事确实是她的不对啊,怎么能骗那些百姓的钱呢?
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这里距离竹廊还有一定距离,江照里和熊迎又停下来说话,钱珠玉从没在一天之内走过这么多路,一停下来腿脚更是酸疼,见无人注意自己便暗暗倚在身侧的栏杆上。
然而一靠上去,身体便猛然失重,只听几声咔擦脆响,身后的栏杆居然齐齐断裂开来!
钱珠玉毫无防备,身体便向后倒去,就要掉落河中。
她顿生慌乱,下意识拉住离她最近的吕宁枝。
抓住了!
钱珠玉庆幸不已,下一瞬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惊愕地看着终于抬起头、同时挣开她手的吕宁枝。
吕宁枝一动不动,冰冷而刻毒地看着即将掉落的人,无声道:去死吧。
都该死。
天生高她一等的钱珠玉,将她玩弄于鼓掌中的江照里,都该死。
求救不成反被推了一把的钱珠玉万念俱灰,觉得自己今天就要命丧于此,双手乱挥间却又抓住了另一样东西,可身体依旧没有停止下坠。
眼前是暗蓝的天空,余光是滔滔的江河,钱珠玉惊惧地闭上眼,不敢面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
“卧槽!”
可伴随着一声清脆有力的奇怪骂声,她停止下坠了。
钱珠玉睁开眼,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手腕被人死死反扣住,她全身重量都系在这只手上,原本清瘦白皙的手此刻青筋暴起,指尖发紫,腕骨凸出,似乎要被折断了。
视线顺着手臂上移,钱珠玉看到憋得面红耳赤的江照里一手抓着她,一手抓着栏杆,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为什么救我?”她愣愣问道。
脸都在用力的江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