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儿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啊……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大人……”刘天的母亲哀嚎,泪流不止,满头华发,单薄的身形佝偻着,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身上,被人搀扶着才站得住脚,看得江照里喘不过气。
“什么奸人?!”陈于氏显得有些焦躁,不住地往后头围观的人群中瞄,“你这分明是推卸责任!”
钱前的目光一闪,生硬道:“这是当然,本官职责所在,还用你说?你说二人死于非命,可有证据?”
“并无。”
陈于氏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暗含得意看着江照里。
“褚江氏,公堂不是你做生意的地方,由不得你信口胡诌,既然没有证据,你就不要乱说!”钱前冷冷道。
“钱大人莫急,此事疑点重重,就算没有实证,也能推断一二,相信大人听我说完心中自会有决断。”
钱前看着江照里,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头的样子。
“其一,事发当晚无人看见野兽出没,亦无人听见野兽吼叫。
“其二,若二人真被野兽拖拽至山道,为何从客栈至山道,沿路既无挣扎的痕迹也无残留的血迹。
“其三,如若二人真为野兽所袭,野兽攻击他们无非是为了捕食,那么如何解释二人身上只有几道咬痕和抓痕,躯干四肢却是完整的。
“其四,野兽所留下的伤并不致死,这一点大人可请仵作查证。
“其五,雨停之后野兽经过必有足印,但二人遗体周围只有人的脚印。”江照里将褚允执的几张画拿出来,“这些画能够证明民女所言不虚,至于所画真伪,当时在场之人皆可作证,大人尽管派人去问便是。”
钱前皱眉,招了招手,立马有人接过江照里手中的画呈递给他,他接过依次看了下,将信将疑地看了江照里一眼,然后随手点了一个捕快。
“你,去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捕快接过钱前递过来的画,麻利地退了出去。
江照里继续道:“其六,两人随身带着纸伞和玻璃灯,山道上却连两样东西的碎片都没有,在下着暴雨的黑夜,没有伞和灯,两人根本无法走到山道,除非有第三人将他们带到了山道上,或说,拖到了山道上。
“其七,压在二人身上的巨树中段焦黑,树梢完好,不似雷劈之相,断口平整,倒像是有人故意锯断然后以火烧之,伪装成雷劈。
“其八,”江照里顿了顿,转过身向丁创和刘天的家眷作揖鞠了一躬,“为了确定二人的死因,我对二人的遗体曾有冒犯之举,还望见谅。”
二人的家眷被她突然的举动搞得一愣,“你做了什么?”
江照里直起身,面向钱前接着道:“其八,我在二人的头上摸到过肿块,肿块处皮肤开裂,像是被硬物砸的。
“此八点,无一字为假,大人尽可查证。”
钱前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直至最后一个字落下也没反应过来。
家眷率先反应过来,厉声质问道:“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儿?!”
钱前回过神,看着堂下始终镇定自若的江照里,暗骂一句,吕员外这个蠢材,陷害人连手脚都做不干净!
“大人,你觉得呢?”江照里问道。
“咳……”钱前挪动了一下屁股,“你说的这些,本官尚需时间去查证,今日先到这里,明日再审,退堂!”
他一拍惊堂木,便立刻走下高台离开了公堂,根本不给底下人反应的时间。
江照里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陈于氏完全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呆了几秒,走向江照里,色厉内荏:“江照里!你别以为凭花言巧语就能逃过这一劫,我告诉你,这回你死定了!”
江照里置若罔闻,越过她径直往停放棺材的地方去了,轻飘飘留下一句:“与其威吓我,不如去找吕员外救你,白费功夫也好过栗栗自危。 ”
陈于氏脸刷的一下白了:“你别想吓我……”
江照里不再理她,撑着拐杖走到棺材边上,看着被悲伤笼罩的几人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刘天的父亲见她来,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你来干什么?”
“丁创和刘天的事,我很抱歉……”
“用不着你假惺惺!”
江照里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将一沓银票拿出来,还没递出去,“啪!”手便被狠狠打了一下,手很快红了一片,银票瞬间洒落满地。
刘天父亲恶声道:“别想用这些臭钱买我儿子的命!”
江照里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最后忍着疼缓缓蹲下身,将银票一张一张捡起来,捡到一半便被人以一个轻缓却又不容拒绝的力道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