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会战, ”云清澜缓缓抽出无涯剑, “在下云清澜, 前来领教。”
想起夜返京都时城郊外那惨烈的情形,云清澜终究是不愿让百姓再受屠戮。
如今武昭皇帝已失民心,稷元携粮而来恩威并施, 踏破武朝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城门会战这场仗打不打,好像都没什么要紧。
云清澜看了看随赵骞关一道出城的将士, 依旧是二三营中的那些熟悉面孔,就又问道:“怎不见单将军?”
禁军非龙虎军部下, 赵骞关不用他们是情理之中,可单雄飞携营归京,一营兵力雄厚,按理说城门会战应当倾巢而出速战速决, 可看眼下这形势,隐隐的, 云清澜心间总觉几分不妙。
却听赵骞关不答反问道:“长宁郡主命霍丞川带着难民连夜携粮远遁, 如今又孤身一人拦在这里为他们争取时间,可长宁郡主怎不想想, 以你一人之力, 又能把龙虎军拖到几时?”
被赵骞关戳破心中想, 云清澜却也不慌不恼,只淡淡道:“赵将军一心为国,却可知二十年前黍米之变因何而起?父亲叔伯因谁而亡?如今这饥荒大旱又因谁而至?”
“这二十年间的真相如何,赵将军当真清楚吗?”
“郡主,你还不明白吗?”可赵骞关看着云清澜,神色不变,“旧事已矣,但龙虎军不能反。”
所以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并不重要。
不等云清澜说话,就听赵骞关又道:“郡主,今日赵骞关事急,恐不能再听郡主细说,待稍后擒郡主回京腾出空闲,定来洗耳恭听。”
赵骞关看得明白,此番城门会战,他不光是要带兵平定难民动乱,更重要的是要将滞留在城外的汴州粮食追回来,如今云清澜孤身在此,她多拖一刻,霍丞川带着那些难民和粮食就会多跑远几分。
“郡主,得罪了。”赵骞关说罢拱手抱拳,紧接着银枪前指,就命二三营的将士向着云清澜扑压而来。
军令如山,眼下不论二三营的将士再如何不愿,都不得不向云清澜发起进攻了。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周倦高喝一声,昨日他于众目睽睽下戳穿了云清澜身份,虽借此保住云青风的名节,可云清澜女扮男装潜伏军营多日,此事一经传出,云清澜在朝廷内外就又成了大奸大恶的欺君叛国之徒。
周倦本就内疚,眼看着云清澜孤身一人来抵千军万马就更觉不忍,他拍马冲在最前,心中想着若是能由他擒住小姐,小姐兴许还能少受几分罪。
云清澜眼看着乌泱泱的二营骑兵将士向着她快马冲将而来,她身形不动,只待他们行程过半,才忽然脚尖一勾,从脚下土地中勾出一截铁索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云清澜的动作,马踏飞尘的一片嘈杂中就不断有铁链哗啦声响起,紧接着,这些前冲的二营将士脚下,就忽然横空而起数道绊马索。
绊马索一起,二营骑兵瞬间大乱,正此时云清澜也翻身上马,趁着二营大乱的间隙提剑向着牛长生所带的三营疾驰而去。
牛长生的三营本落在周倦所带的二营后,眼下二营前冲之势停滞,三营反倒冲在了最前,眼看着云清澜快马而来,牛长生大喝一声,招呼着身边最近的几个魁梧兵士就一道迎了上去。
“无耻小人!就让俺再来跟你过上几招!”
牛长生性子素来粗野耿直,凡事大多也不过脑子,如今云清澜先是带兵叛出武朝,后又被人揭穿身份,此事在牛长生眼中,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居心叵测,蛇蝎小人。
云清澜策马而来势力迅猛,无涯剑被其横握手中,剑未出鞘,云清澜就只借着这前冲之势向着身侧横扫而过,当即将围逼上来的三营将士击得后退几步。
这些都是她拼死从衡芜山中救出来的将士,云清澜心中不忍,亦不愿伤了这些曾同她一道并肩作战的人,是以云清澜出手时总留有余地,可到了牛长生这边,他却径直旋起两把板斧,照着那迎面而来的烈马前蹄怒砍而去。
嘶——
前蹄被斩,随着一声凄厉的马鸣,云清澜当即亦被甩落马下。
云清澜颇为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待稳住身形站起身来时,身边早已合围上来了数十名三营将士。
“吃我一斧!”
看着滚落在地的云清澜,牛长生大喝一声,冲着云清澜劈头便砍。
斧风猎猎,云清澜当即眸色一凝,她举起无涯剑挡住劈头而下的斧锋,紧接着剑鞘微斜,兵戈相接间火光四起,就将牛长生那千钧之力卸到了别的方向,而自己则扭身朝另一个方向躲闪而出。
一击落空,牛长生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云清澜刚想借着这空隙卸了牛长生的板斧,可不防身侧又有一将士举着阔刀向云清澜背后袭来,觉察到身后异样,云清澜只得暂且放过牛长生,转身提剑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