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眼晕花,遂将那亵裤举得远了些,眯起眼睛辨认。
“朗……”
第一个字很好认,那是风流太子独创的署名笔法,字里行间透着莫名的骚气。
白朗将一头滑顺的长发抓成了鸟窝,俊脸扭曲得像是三日无所出。
奈何皇帝明显是打算继续念下去。
“石……皮?”
皇帝有些疑惑,近旁御前太监上前提醒道:“皇上,该是一个字的。”
“哦,”皇帝点点头,“破……”
“哎哟娘唉!”白朗呻吟一声,双手掩面。
皇帝百忙之中抬眼瞪他一瞬,遂低头继续专注。
“……华?”
白朗一声嚎啕,扑地不起。
那第四个字最是模糊,皇帝拿不准,示意御前太监上前助他:“这个……你看是何字?夕?”
“皇上您看,旁边那个不是血痕,该是那字的一半,依老奴看,这当是个‘外’字。”
“哦……”皇帝在心里将那辨出的四字连着默念。
白朗抬头偷看一眼,见皇帝尚在疑惑之中,便做贼似的手脚并用,准备开溜。
就在此时,皇帝恍然大悟,将那亵裤狠狠拍在案上,大喝:“混账东西!不许走!”
白朗见龙颜大怒非同小可,连忙悻悻跪回原地,低垂着头,两只手十指绞在一起,眼睛时而一翻一翻地偷瞄皇帝脸色。
皇帝见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继而想起那天与坤华独处时,那美人儿嘲讽他“咬别人的剩饭”,便气得浑忘了身份场面。
“你这个畜生!禽兽!”
百里斩在旁将事情看了个明白,“朗破华处”,想必是那位风流太子留在坤华亵裤上的血字,背后的龌龊事不难猜想,那么这太子冒险潜入他恨无门中,难不成……仅是为了毁其罪证?
皇帝现下恨不得骟了亲儿子的心都有了,凡是随手可抓的物件儿悉数变成惩儿的武器:“好啊,原来是让你小子抢了先了……”
御前太监惊得老脸一皱,连忙上前阻劝:“皇上!皇上!龙颜为重!龙颜为重!”
经他一劝,皇帝才想起适才那句太过露骨,清醒过来便窘在龙座上不知如何收场。
恰在此时,但见一团七彩云团呼啸而来,划到白朗跟前,“啪”的将他一张俊脸扇飞一边,待白朗捂着脸转回头看个明白,众人才反映过来,原来是花枝招展的王贵妃到了。
“你敢打我!你这只狐狸精!”白朗咬牙切齿欲起身还手,皇帝此时大喝一声“放肆!”,没奈何,白朗只得将王贵妃挑衅的目光悉数收下,悻悻然在原地跪好。
王贵妃转身面向皇帝的瞬间便换了张嘴脸,哀戚自责道:“皇上,臣妾在殿外都听到了,都是臣妾这做后母的不好,没能好好管教太子,替皇上分忧!”边说边扭到皇帝身侧,扑通跪倒。
“爱妃快快请起!逆子乖戾,与爱妃何干?”
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好一番怜香惜玉,把那王贵妃哄得破啼而笑。
“臣妾承蒙皇上错爱,暂管六宫诸事,不成想,却出了这当子腌攒事,臣妾难辞其咎……”说罢便又做垂泪状,“皇上,今日就让臣妾陪皇上一起,向太子讨个明白,也求皇上给臣妾和那楼月的质子……一个交代。”
末了那句尤其地含冤欲泣,皇帝怎不知她言下之意。
他之前怀疑贵妃与坤华有染,现下白朗这么一闯,便已证明是个误会,因而一时窘迫无语,便干巴巴地一笑,着人为贵妃在身旁赐座。
继而两人同仇敌忾,同时看向跪在殿下的采花太子。
皇帝和贵妃,此刻内心都是一样的痛和悔悟:朕/本宫枉费了那许多心思,倒被你这个泼皮钻了空子!
皇帝怒道:“说!何时?何地?”
白朗疑道:“什么何时?什么何地?”
皇帝大吼:“废话!当然是……”
着实难以启齿,皇帝迟疑片刻,将那亵裤向殿下一掷,道:“好啊,你小子真是长能耐了,那四个字真真的言简意赅啊!施者、受者、行为、结果,全都包含其中了啊!现下就差时间、地点还有动机了,还不快速速招来!”
白朗见皇帝动了雷霆之怒,事已至此便也只好老实交代:
“是这样的,那坤华小哥儿我可是慕名已久,天下第一美男,该是何等的香艳!父皇您也知道儿子的毛病,平生最爱拈花惹草睡美人儿。儿子对那坤华一见倾心,志在必得!可别看他身份卑微,却是个贞烈性子!儿子软磨硬泡都被他拒了,儿子情急,就用了点下流手段。”
白朗停下,偷觑皇帝神态。
但见皇帝强压着怒气,故作冷静:“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