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背城的使者是因离熊心城近,早早地听说了天衡宗庇护熊心城的消息,于是派遣使者来谈判,想要把熊背城的年轻人也送到熊心城来学习,或许能沾到仙缘。
两家的使者当着城主的面就吵了起来。
熊尾城的说自己的事是生死攸关,哪里顾得上什么仙缘不仙缘的。
熊背城的说同样都是抵挡妖族进攻,怎么我们就挡得住,还不是你们废物。
事关天衡宗,城主来问程锦朝的意见。
然而明尘有嘱托,所以程锦朝只道:“我只会在熊心城驻守,行使职责,其余的事,你自做主。”
熊背城的事情则是好解决得多,既然想要派青年人来,熊心城便制定了一份协议,草草定了些标准,譬如最多送来几个,送来时,也要带着熊背城的资源来,同时如果熊心城有难,这些在城中学习的青年有义务如何如何。
而熊尾城的妖,熊心城的军士也并无能力外援,自家外头还有几只妖虎视眈眈,都不知道熊尾城的使者该怎么囫囵个地回去。
程锦朝说,子实回去之后,天衡宗会派来新的驻守弟子,她能解决的便会解决,不能解决的会提请宗门一同解决。
而熊尾城的求援,后面也带着协议,因他们见熊背城想要派遣青年人来,敏锐地察觉出了这是目光长远的办法,天衡宗来熊心城驻守的弟子不会断,始终有修真者庇护,背后的好处是不言自明的。于是他们也提前商定了一份送人来学习的计划,只等回去禀告城主。
子实速度很快,仙鹤传信来的时候,才过去一天。
程锦朝接过玉简,趁着仙鹤,将自己另写的关于熊尾城的情况的玉简交给它,赶在自己之前回去。
打开玉简,只有简短的消息:
“速归。”
亘望厅内,明尘扔下最后一枚玉简,新计划已然显露雏形。熊心城的报告一来,补全了最后一份拼图。只需要再想想还有哪里思虑不周,便可提上日程。
程锦朝小跑着进来:“尊者——我回来了!熊尾城——”
“我知道,南州诸城情况特殊,我叫人另带了枚铁印去了。”明尘接住话头,示意这事她就别管了,狐狸站定,听候接下来的吩咐。
等了片刻,直到明尘面前的玉简渐渐抹平一些。
终于说了话。
“我听说你对明竹有意,可是真的?”明尘漫不经心,程锦朝抬着头,发觉那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明尘很远,隔了两摞玉简,人藏在暗处,只有一个轮廓,像是审问她。
她想了想:“是我和子实说的戏言,他这个碎嘴子,嫌我和明竹说话不带他,便胡乱叫嚷了些话。”
“嗯。”明尘把这事揭过去,又道:“你本要在熊心城多驻守些时日,我把你叫回来,是因我有另外的事情要你随我做,并不是你在熊心城做得不好。”
程锦朝道:“我明白的。”
一来一回,把该交代的话往前放了放。
一颗正经的心挡在那颗卑琐挣扎的心前头,把正经事都说过做过处理过,只剩下满腹过了头的妄念,程锦朝站定在亘望厅内,不知为何,明尘永远只在长老集会时才亮着那最辉煌的灯照拂所有人,独自一人时也并不直接暗下去,用一盏灵石灯的微光照着她自己。即便在她那里,黑暗和光明都不存在,却也留着那盏灯——
她垂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看。
有时候想念也是若即若离的,她在母亲面前时想念明尘,想被责打,真到了明尘面前,心却出奇地平静下来,仿佛那些事都在前头挡着,不处理过就不能把那有些胡闹的自己放出来。
半晌,明尘又道:“在熊心城驻守,有什么收获?”
她张了张口,整理着内心的词句,微微抬头,看见明尘的轮廓,靠在桌上,似乎歪着头听她。
“驻守弟子有三件事要做:庇护,教化,联络。庇护,我不能持铁印,因此做得不好,虽然似乎有些杀妖的本事,能庇护一人一队倒也可以,若是一城,就捉襟见肘。虎妖,我没有把握拿下,他见我嘀咕天衡九变,忽然跑走,我才算是行使好了庇护之责,若他不走,我便会吃力,若拖到那熊妖来,说不定也不能全身而退;
“教化,按照宗门的规定,按部就班,倒也没有出错。但有些事,我总觉得在不出错之外,或许能再往上做一步。熊心城城主很看重教化,虽然理由是广撒网地寻些有修真禀赋的人,但做的事,我们或许都能借鉴。熊背城和熊尾城来,也想要听天衡宗教导,却都不约而同地决定将青年人送来。熊心城的学堂却不是这样,从幼童到耄耋老人,都能同在学堂上课,各有考评。也不光是修真的事,识字,读诗,甚至只是学会如何在城主府办理事情都可以学——我虽然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先例,却觉得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