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去找戚在野道歉,但得知他和妹妹出门溜猪了。祝鹤觉得他应该会理解自己,他只是过于担忧朋友了而已。再晚些时候,他接到了友人的电话,对方说有方叙的消息了。
先前的烦闷一扫而空,他立刻收拾行李,买了机票,飞去了康纳德州,上飞机前有联系过戚在野,他说,找到人就回来。
戚在野看上去并不在意,第二天还去参加了“逆风计划”的第二轮公益拍卖会。
“来了好多记者啊。”戚在野说。
周少蕴用下巴点点不远处的方述,“他在为下个月的选举造势呢。”她看惯了这种场面,对此十分淡然,“无论他们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前来,只要最后的结果有利于孩子们,我都欢迎。”
戚在野点头,“也是。”
方述之后摆脱记者,来和周少蕴打招呼,看到戚在野顺便道谢,“小弟出事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父母哭成了泪人,接连病倒。还好祝先生联系了几支私人救援队上山,昨天终于有了消息。谢谢。”
“我会转达的。”
方述笑容苦涩,“其实我并不赞同祝先生参与到这件事里来,这样子,我弟弟就更难抽身了。”
戚在野不作声。
“我那个小弟涉世未深,傻里傻气的,哪懂什么是爱情。我有时看着他,真是生气又无奈。”方述回忆起一些往事,“上回为了策划你们的求婚仪式,不眠不休好几天,亲自设计现场、联系公司空运鲜花,就连各种细节都要亲自去做。用心的程度,还以为是他要向祝先生求婚。”
戚在野一愣,连周少蕴打招呼离开都没注意到。
“我还记得那天他在抄一首诗,指着写的东西跟我说,那位先生一定会喜欢,也一定会被打动,因为这首诗同样也打动了他,只要心中存放着一个真正爱着的人,内心最深处就一定会被触动。”
他无奈地说着,未察觉一旁戚在野瞬间发白的脸色。
之后无论他再说什么,戚在野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那时的一切感动与心动均不是为眼前人,而是掩藏在背后的,另一份同样真挚、深沉的爱。
大概是他的眼神过于空洞,方述公式化地关心了几句。
戚在野麻木地看着他嘴唇张合,一晌后,对方原本淡淡的神色突变,紧接着自己被他推向了另一边。
一个陌生男人来到他们身前,指着方述骂骂咧咧,手上的菜刀不断地挥舞,戚在野在他的怒声中及时清醒。
场面有些混乱,保安们将人制服后,记者们蜂拥而上,方述被人护着后退,戚在野被挤得踉踉跄跄。
意外便是这时发生的,那凶徒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红着眼就要往方述的方向冲。
记者们顿时惊慌,四散开来的时候,有人撞到了戚在野,他重心本就不稳,这下人更是狠狠地跌撞在一扇铁门上,后背发疼,肚子也跟着震了一震。
他再也走不动,慢慢蹲了下来,还是一名记者发现了他的情况向后高喊:“别往这挤,有孕夫摔倒了!”
戚在野扶着不知道是谁的手,努力想站起来,但紧接着,身下就有一股湿润源源不断地流出,他惊恐万分,呼吸几欲停滞,完了。
方述大概是出于在记者们面前的表现欲,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快给这位先生叫救护车!”
送去医院的路上,戚在野精神有些恍惚,好似眼前有道白光若隐若现,身边不断有人在喊他名字,好像还听见了贺行简的声音。他想要提醒他,这儿人多,口罩帽子戴戴好,别被人发现了。
他努力聚焦视线,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之后闭上眼再睁开,看到妈妈在尽头站着。
眼前场景变幻,他回到了儿时住过的大卡车。那天阳光很好,妈妈在卡车的车壁上给他画影子。
煤炭做成的笔,勾勒出他圆圆的脑袋和小肚子,勾完了他的,他也想勾妈妈的。
妈妈怀孕了,肚子也变得鼓鼓的,戚在野在妈妈的影子里又画了一个小孩。
他被妈妈抱起,亲了亲脸蛋,然后他们在落日黄昏下,捉对方的影子玩。
戚在野跑得气喘吁吁,“捉不到捉不到!”他气哭了,“啪”得坐在地上,妈妈蹲下安慰的时候,影子落到了他身上,他立刻抱住自己,“捉到了捉到了!”
妈妈笑他,“捉不到影子就哭呀,以后还有更多捉不到的东西呢,难不成次次都哭?”
“我会努力捉到的!”这不他就捉到了妈妈的影子。
“妈妈是想告诉你,世界上抓不住的东西千千万万,没必要总是哭泣。不过有一样你一定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