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鹤中途有回过京州,陪戚在野去医院做了次产检,那天两人气氛本来不错,有说有笑,努力不冷场。
可却在等待叫号时,祝鹤玩着手机忽然抬头,目光下意识去追寻一个路人的背影。后来像是知道自己搞错了人,自嘲一笑,复又低头。
戚在野全看在眼里,并嗅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水,是栀子与马鞭草的混合味道,他突然一阵反胃,是旁边的孕妇递了瓶水才压下干呕。
祝鹤忙问怎么了,戚在野甩开他的手,疲倦感袭遍全身。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因为你对栀子的过于敏感了,所以你一定对方叙念念不忘’。要他这么说吗?他说不出口,毕竟祝鹤只是很随意地抬了个头。
戚在野闭了闭眼,“香水。”
祝鹤随意拿手扇了扇,“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戚在野说,或许是吧。
隔日祝鹤又走了,戚在野这次没有看着他离开,转头就投入到了复习中去。
二月末,方叙和祝鹤终于结束了在坦丁州的治疗,祝鹤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方叙则约上友人去了康纳德州滑雪。
晚上,这对夫妻久违地又躺到了一张床上,戚在野背对着祝鹤侧躺,呼吸平静,另一边的祝鹤却有些心猿意马。
玩了会戚在野的中长发,又支起身子,半压在他肩膀上说:“小野,我们很久没做了吧。”
“孕晚期不能同房。”戚在野闭着眼睛说。
“那亲亲总可以吧。”祝鹤嗅着他的头发和脸颊,嗓音黏黏糊糊,“真的好想亲亲你。”
戚在野微微转过身,看着他,祝鹤笑了笑,低下头吻了上去,轻轻舔他的嘴唇,像含糖果一般。
情正浓时,一个电话打断了二人。
本来他们都不想理,但是电话一个又一个地进来,十分急迫。
祝鹤烦躁地接起,没一会儿眉宇间的不耐烦就抚平了,“唉你别哭,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传来的哭声,让戚在野也忍不住坐起了身。
康纳德州的一家滑雪场突发雪崩,有不少人遇难,方叙可能就在其中,目前生死不明。
打电话来的,是跟方叙一起去滑雪场的朋友。
祝鹤显然十分担忧,掀开被子去了外面打电话。
戚在野手背搭在额上,在黑暗里默默地看了会天花板,长叹一声气,翻身睡了。
之后的几天,祝鹤一直心不在焉,人在家,心却远在康纳德州,时不时就捧起手机和友人交流情况。
查理.金自从与戚在野熟络起来,每周都会从花房摘一束花送到他的小别墅。
管家先生很浪漫,会将各种花精心搭配在一起,主题还都不一样,这周是“希望”。
雪白的栀子搭配上香槟月季以及浅绿色的雏菊,中间点缀几株红果金丝桃和石竹,整体是浅淡的颜色,却又透出几分初春萌芽的气息,怪不得叫希望。
“今年天气好,暖房里的栀子早早就开了花。”查理金送花来的时候戚在野不在家,祝鹤看到花束时一愣,手指轻轻拂过栀子花瓣,回头就把花插进了卧房里。
晚上戚在野回来,祝鹤还是老样子,陷在沙发里看手机。
“吃过饭了吗?”戚在野看他蔫耷耷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祝鹤顺势就靠进了他怀里。
“好烦。”
“下楼去散散心吧,”戚在野吻了吻他鬓边的发,“别总闷着。”
祝鹤抬头与他对视,脸颊在对方掌心摩挲,慢慢的,目光开始缠绵;突然的,气氛转为暧昧。
什么时候吻到一起的,两人都忘了,可能是从祝鹤试探性地吻了吻戚在野的下巴开始。
屋内有淡淡的花香,分外怡人,两人吻着吻着来到床边,祝鹤的注意力都戚在野的的肚子上,怕弄疼他,便格外小心,所以之后去关灯时,手上就有点找不到方向,一失手,打翻了床边的花瓶。
祝鹤怔了怔,下意识看去,只见湿漉漉的栀子花狼狈地躺在一堆碎瓷片间,花瓣松散、花蕊残破。这时候,他脑海里陡然冒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激动的欲望瞬间平和了下去。
戚在野捧着他的脸转回来,“专心。”
好似一下从方才的炽热中抽离了,祝鹤努力想回到原先的氛围中去,可鼻端似有若无的栀子花香萦绕,让他完全专心不了,他不可控制地在想,远方的另一个人是否平安。
“阿叙。”
他把脑海里正在想的那个名字喊了出来。
他看到戚在野露出震惊错愕的表情,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到他满眼的脆弱和受伤,但下一秒,便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
他坐在床沿,弯腰扶额,长声叹气,余光瞥见破碎的花瓶时,撑着疲惫的身体去把完好的花捡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