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邪和风榣拉扯的动作一起顿住,脑袋里想着补救的措施。
这个话应该怎么圆。
最重要的是,不要成为众人的焦点。关注越多,暴露的几率也就越大。
段长川也意识到自己轻易被挑起情绪,太过意气用事,登时也有一点心虚。
于是……
就在整个饭馆都被这雅间里这一声给吓到噤声,竖起耳朵想再听几句的时候……
那雅间里,忽然又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说:“说好带我听曲儿,这都一下午了,半句曲也没听着,我说换个地方,你有何不乐意的?”
听起来,似乎和方才发脾气拍桌子的,是同一人。
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那雅间的门开了。
接着,一阵风过去,有人飞快地冲出了门。
后面还跟着一位拿着扇子的公子,追在那少年身后,边跑边喊:“哎,哎!人家酒家今日有人集会,这不是这个时候听曲儿显得不礼貌么!你发什么脾气!”
接着,冲出另一个书生打扮的小哥儿。
最后,女子匆匆往柜台上扔了一袋荷包,也急忙忙地走了。
好家伙……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位浪荡地公子哥,因为听不着曲儿,发脾气呢。
所有人无奈摇头,又加入争辩中去。
只有坐在正中央桌位上的蔺青,看向几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愣怔。
……
-
段长川这一下,足足跑出余津楼一整条街,才终于停下。
后四人一起慢吞吞地往小院里走。
虽然大家一起再楼里演戏,打破了一些沉重的氛围,但四人之间仍旧漫着一股尴尬。
“白姑娘,还要委屈你,戴上这绸缎……”
到了密道门口,风榣拿着白绸开口。
女人就点点头,闭了眼等着她动作。
等到眼睛再一次被蒙住……
段长川见白素转头朝着自己望来,声音淡淡的,说:“有劳陛下,带臣妾回去。”
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这是云邪和风榣设的一个局,故意在他们想要去余津楼查探可以招揽的文人的时候,叫上白素。
在明知道蔺青会来、蔺青不会站队的情况下,向白素施压。
说得冠冕堂皇,这是对白素的器重,这江山能否保住,就看白素一人了。
说得不好听,就是将她逼到一个绝境,让她不得不做选择。
玩弄人心,也是帝王权术。
云邪和风榣知道段长川不屑,干脆亲自上手了。
可白素呢……
和山盟海誓的情郎被迫分开,嫁了一个绝对无法反抗的人……接下来,还要被逼去劝说情郎,为她现在所嫁之人效忠?
这么肮脏下作、这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段长川单是想想,都觉得分外恶心……
白素会不会觉得,他这个皇帝更恶心……?
通往皇宫的密道,在无限的尴尬里,显得无比漫长。
两人也不似先前那般双手交握着……而是规规矩矩的,衣袖相牵。
直到……
许久之后,属于女人的手,悄悄地旋上来,勾上了手掌心。
少年低头,脚下一怔。
听见耳侧的声音响起,分外温和:“怎么不走了?”
连忙磕磕巴巴地撒谎:“刚刚……脚下突然绊了一颗石子……现在没事了。”
“嗯,陛下当心。”
“……好。”
-
风榣和云邪走到半路便借故就回了司天监。
于是,空荡荡的密道里,顿时只剩下段长川和白素两人。
“段长川。”
女人忽然开口。
“嗯……”
他轻声回应。
“我之所以没有答应去劝蔺青,是因为……”
“朕……朕知晓,此事,却是云邪与姑姑做的不妥。这很过分,朕知道……”
他急急忙开口,将她打断。
【我知道原因,不想亲耳听见你说……】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真的很下作。】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少年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
却忽得,被一整个拽住。
下一刻,蒙着眼的人,沿着他的胳膊一路向上。
摸索着……抚上他的脸颊。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她说:“段长川,别这么想你自己。”
她说:“你已经很好了,主意也不是你出的对不对,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说:“对自己好一点,别总这么贬低自己。”
少年呼吸一颤……
缓缓抬手,摸上她的手腕。
“对不起……白素,朕没想过让你去招揽他。”
“我知道。段长川,你要相信自己是一位好皇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蔺青是忠肝义胆之人,他分得清谁才是明君。你只要做好自己,根本无需招揽,他自然会站在你这一边。但如果是由我把他招揽过来,反是多此一举了,而且,如此一来,他也不会效忠于你,适得其反。所以我没答应……不是因为这个招数下作,也不是因为我和他有什么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