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后背绷的紧紧的,牙齿啮着嘴唇边,慌里慌张的将银票子抽走一张,躬作身、又伸手递上去。
他喉咙口子发紧,声音带着颤:“四、四百五十两。地契没带在身上,回头我就拿来。”
冯秋花“哎呀”一声,将熊熊的手推了回去:“我俩不是要你的银钱,我和他爹就这一个娃儿,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想着他能平平安安、有个人能知冷知热的疼他。钱不钱的,不在意。”
熊熊抿着唇:“我、我疼他,我发誓,我要对他不好,天上就打下个雷,劈死我。”
冯秋花听他这般讲,心里头有了底,可她也担心:“你家这富裕,干啥看中我娃儿了?”
熊熊脸颊起一片的红,连着耳朵根子,都烧起来,他小心翼翼的瞧郑芷一眼,柔声道:“他心性好。”
他头一回见他,就是在林家下聘。
那时候看热闹的可多,院子外头挨挨挤挤的全是村人,口里说着不中听的话儿,熊熊就觉得,这村子里全是那看人下菜碟的,心思曲曲折折,一点儿不透亮。
直到瞧见郑芷,这小哥儿手里拎一个小锄头,耍的虎虎生风,他穿过层层叠叠瞧热闹的人群,不管不顾的往林白梧跟前冲,他便觉着,这小哥儿像个小太阳,可耀眼。
打那日起,他便惦记上了,咋瞧他咋好。
后来冯秋花摔伤了腰,他想着这被娇生惯养的小哥儿该是不行的,却不成想,他那单薄的小肩膀也敢死命的硬扛。
干农活、做饭菜、照顾阿娘,虽然做的不咋好,却一点儿不带退缩。
熊熊心里头的草生的三丈高,草尖毛茸茸的戳着他的心口子。
他喜欢他,想照顾他,想对他好。
熊熊的话磕磕绊绊的,他伸着宽大的手掌挠着后颈子,有点儿羞涩:“我瞧着他可好,我心里头欢喜。”
他不知道,他的话在郑芷心里头有多要紧、有多暖和,他轻易的撕开了郑芷心口的阴霾,顺着裂缝,透进来一片亮光。
*
夜色深浓,郑家叔婶和熊熊谈过话,终于叫他先回家去。
几人出了门,郑芷在大门边送人,瞧着熊熊,脸颊红了个透。
他垂下眼:“好夜了,你回吧。”
“我明儿个能来瞧你吗?”熊熊怀里还抱着冯秋花给做的新衣裳,他瞧过了,大小正好,他心里头可高兴,“祥云铺子出了新式糕饼了,我想带给你吃。”
郑芷的小手抠着衣边,他笑眯起眼:“好。”
边上的渊啸和林白梧瞧着门口那两个,凑在一块儿咯咯咯的笑,没多作停留,和林大川一块儿回了家。
天上星河漫漫,有夜风轻轻拂面。
林白梧挽着渊啸的粗手臂,心里头还担心着,他打听:“熊熊这人咋样啊……”
渊啸想了想:“是头好熊。”
“人家叫熊熊,又不是真的是熊。”林白梧鼓起小脸儿,又问道,“他以前可有过啥相好啊?”
“该是没有。”那头熊,没见他喜欢过啥,非要说起来,他只喜欢蜂蜜。
林白梧放下心,抿了抿唇,还想问,却被渊啸捞住腰,一把抱进了怀里。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梧宝儿,你太关心旁的了。”
“我是关心芷哥儿呀。”他小心去瞧他阿爹,林大川早惯了他俩这腻歪样儿,背着手,晃晃悠悠走到前路去。
“芷哥儿也不行。”渊啸凑过来亲林白梧的细白颈子,抱着人往上颠了颠,他的声音带着哑,“梧宝儿,今儿个七夕了。”
“七夕咋了?”
渊啸凑头过去,嘴唇擦着他的耳朵边:“想要个小老虎。”
林白梧红起脸:“哎呀,知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熊熊:钞能力啦~
第71章
星垂平野, 云松隐月。已是夜深人静时,只有蛙声阵阵。
林家早早吹了灯,房前屋后一片漆黑,卧房里的两个却还没睡。尤其壮的那个, 一双黑金瞳又明又亮。
林白梧就知道, 渊啸口里的“生老虎”全是借口, 他就是想找个由头弄他, 要么生老虎咋要那多次啊, 这都到大夜了,还是不肯歇。
林白梧瘫在炕上,眼泪流了满脸, 有气无力的求人:“不要了、不要了, 明儿个我还得学绣呜呜呜。”
“我抱你去。”渊啸背后筋肉绷紧, 声音低哑,“生老虎。”
生老虎、生老虎……快梦魇着他了。
林白梧又被抱了起来,两条细胳膊虚虚环着渊啸宽厚的肩背。
他难捱的呼出口热气,哎……这夜好长, 都望不去头。
果不其然,翌日天明,林白梧又瘫炕上了, 他浑身酸痛无力, 爬都爬不起。
渊啸瞧他醒了,凑头亲他红润润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