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时雨没吃过的芝麻汤圆,云雀要吃到饱;寻时雨没有喜欢的人,云雀就要去喜欢一个;寻时雨没有对云秦做过什么贡献,那么云雀就加入靖安府,为云秦守一座城。
她这一次,要活得温柔、正直、快意,她手里攥着的,是她不愿意辜负的大好年华。
……结果到头来,连“云雀”这个新名字,都是薄燐依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随口给她取的。
命运恶意满满地对着云雀张开了獠牙:
——看到了没有?你不配的。
你这条命,贱得彻头彻尾。你渴望的温柔和善意,都要你付出相当的代价;而你最在意的人,就算你付出再多,他也不会对你好一点。在神算的卦象里,他甚至对你举起了屠刀来。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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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战突然道:“我们拜把子吧!”
云雀:“……”
云雀被二少的伟论惊呆了:“诶?”
闻战窜了起来:“走!提点黄酒再烧点纸,我们义结金兰!”
云雀:“等等……”
闻战瞪眼:“怎么?看不上我啊?”
云雀:“不是……”
云雀寓所还有危纪分送过来的两坛塞北烈酒“火封喉”,闻战乒乒乓乓地从地板下翻了出来,随意地夹在腋下、提在手里,列御寇顶着把云雀向前推了推:“走走走!就现在!你以后就没空理我了!”
苏锦萝刚从校场赶回来,女孩子一身都是汗,手里还提着个给云雀的小食盒,一踩进院门就惊呆了:“……你们要拜天地么?”
闻战白眼之:“拜你鸡儿的天地,滚过来,就等你一起。”
苏锦萝冲闻战屁股就是一脚,倒是明白了状况:“拜把子?好,我喜欢!”
苏小将军几乎跟战字旗的大老爷们都拜过把子,比闻战还要熟悉流程,女孩子抓住云雀的手指就是一刀,云雀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血就滴进了酒碗里。
云雀愣愣地看着三只碗里的血。
闻战嚷嚷:“苏大萝卜你别给人家划出问题来了,九钱偃师的手可金贵呢!”
苏锦萝怒道:“没有人!比我!更懂拜把子!”
两个活宝左右拥着云雀跪下了,云雀学着他们的样子端着酒碗,冲着东南的方向,靖安府的将士都喜欢对着上京天都的方向立誓。
苏锦萝清了清嗓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闻战瞪眼:“你短命别连累我啊,本少要活到一百二十岁的。”
苏锦萝冷笑一声:“你要活这么长干什么?猪肉腌得久才入味吗?”
闻战大怒:“哪有腌一百二十年的猪肉?这玩意谁他娘的敢吃啊!!!”
云雀:“……”
云雀笑着低下头去,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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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闻战一直在后悔,当日自己居然对着皇天后土,说了这种凉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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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送走闻战和苏锦萝时,这俩人还在拿着扫帚你戳戳我捅捅,大声嚷嚷着要去校场干一架。
云雀搓了搓小白蛇,对着窗口看了一眼,总觉得薄燐会出现。
这是她在靖安府的第二日,薄燐去打探情报,一直没有回来。
——也许他再也不会来找她了。也许他自己找到了海月要的老疯子,就自己回辰海明月了;也许听说云雀待在了靖安府,还松了口气,总算是打发走了。
云雀搓了搓手里的小白蛇,甩了甩脑袋。日子没有男人还是要照样过的,况且薄燐还牵扯着一个凶险的预言,不见面对他俩都好。
工字旗的玄机局是整个靖安府偃师系统的中枢,由最精英的一批偃师设计武器图纸,交付给下边的偃师生产制造。玄机局今天颇为冷清,据说是因为其他高级偃师都去城西实验新机关了,没炸个几天是不会回来的,而危纪分自己又有公务要忙,整个建筑就剩下了云雀的寓所点着灯。
小白蛇突然扭了扭脑袋,云雀手下一顿,她也察觉到了动静。
——院子里有人。
云雀不是白潇辞那种神识高手,要察觉什么就得自己用眼去看、用耳去听。相比之下她倒惊奇于小白蛇的反应,这小畜/生好像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废物。
罗雀门应念而起,云雀掀起门帘:
“谁?”
云雀睁大了眼睛。
——薄燐?
薄燐在月色下负手向天,长身玉立,长发飞逸在浩荡的流风里。他身上自带着一种叫“风流”的东西,随便凹个姿势就潇洒得不行。
他回过头来,朝云雀一挑眉毛:“不认识哥了?”
云雀:“……”
云雀突然感觉到自己悬着的心,沉沉地坠回了地上,砸得火花四溅,砸得如释重负,砸得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