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我就介绍你过来。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服务员端走盘子,对她点头示意——没收钱没给票,什么都没做。瑞允继续说,“只要我们想,今晚可以彻夜狂欢。”她向我伸出手。片刻犹豫之后,我握住了她的手。这只手娇小,却很温暖。
“请带我去。”我说的时候不再看她的脸,转而望向她的想法。
我们离开餐馆时,她亲了我的额头。她的双唇烙进我的肌肤,我的神经纵情歌唱,迷乱不已。“他们会爱上你的。”她说。
[我们在一起会很好玩,]她黑发间缠绕的想法说。
街上往来的车流仿佛狼群。她招来一辆出租车,我们上了车。
两个月后我把最后一箱东西搬出去时,在公寓前碰到了爱子。她眼中满是惊讶,手里正拿着袋子,里面装着野韭菜、青柠、棕榈心——直到两个月前遇到瑞允,我才开始认识这些材料,“你要搬走了?”
我耸耸肩,视线从她头顶穿过,避免跟她对视,是啊,呃,我这会儿要去见个人,她有个地方很不错。”
“噢。”她咽了一下,提提袋子,把食品提到腰间。“那真好。我不知道你在跟人约会。”她勉强笑了一下,“她一定把你喂得很好。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谢谢。”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的确,我现在长得更壮了,也更有自信。我几乎不再回家,大部分时间都在瑞允的切尔西公寓里,学习如何用混合着邪恶欲念的盐和辣椒烹饪,喝临终的忏悔蒸馏出的酒。在街上捕猎小罪恶的时代已经结束。但为什么一见到爱子,我的自信就不见了?如果从哈维那儿开始的贪婪饥饿已经消失,那为什么我还是屏住呼吸,避免闻到她的香气?
“那她什么样?”
“年长些,有点……”有点像你,“……矮。喜欢烹饪,对。”我从她身边侧身走过,“我说,这箱东西很重,车还在楼下等我。我该走了。”
“等等。”爱子抓着我的手说,“你妈妈一直在给我打电话。她还留着……我以前的电话号码。她很担心你。我也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爱子,小巧而谦恭。她的手闻起来有家的味道,像米粉,也像不好的回忆。为什么我竟觉得如此诱人?
“用不着告别。我们肯定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我撒了谎,耸耸肩不再理她。
“什么时候起吃个饭吧。”爱子说,但我已经走远。
筹备派对的侍应生在公寓里忙来忙去,像黑鹂鸟一样,身上的黑色制服熨烫得平整服帖。他们肮脏的想法汇成缕,编成辫,以免挡着客人的路。这场宴会占据了两层楼的场地,衣着讲究的人们聚集在屋子里,从瑞允楼上的藏书室到楼下的客厅都挤得满满的。她还让人特意准备了几道我最爱的菜品,使我心花怒放。“你最好了。”我跪在她的床边说,轻轻吻了下她的脸颊。
瑞允笑了,捋捋我的头发。她穿着一条深蓝色丝质长裙。今天,她残暴的念头盘绕着,像一条活披肩搭在肩头上。欲望的牙齿像小钻石一样闪着光。我从未见她如此美丽。“菜单很棒。我的朋友们尝了一定会很兴奋。”
我见过他们中的一些人,年纪都比我大。他们让我感到紧张。“我去看下食物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说。
她的手指抚摸过我的脸庞。“随你喜欢,亲爱的。”
我逃到厨房,路上跟碰到的客人简单地小声寒暄,丑恶的欲望如同珠宝般点缀着他们,在我经过时闪着光召唤我。路过厨师们所在的位置时,我注意到一个男人,他看起来很面熟。“嘿。”我说。
“什么事,夫人?”厨师转过身来,我一下就想起在哪儿见过他了。爱子手机上有一张和他的合影,是他们在一起准备的大餐前拍的合照。我心跳变慢了。
“你不是爱子的同事吗?”
他咧嘴笑起来,点点头。“对,我是吉米。爱子是我的工作搭档。你在找她吗?”
“等等,她在这儿?”
他皱皱眉。“应该在。孙夫人的派对她从不缺席。”他笑着说,“每次派对结束后,孙夫人都让我们把剩下的东西带回家。她特别大方。”
我立刻转身挤过人群,奔向楼上卧室。一路上我思绪翻腾:爱子早就知道我和我妈的身份吗?早就知道我们以何为食?她知道多久了?更糟糕的是——瑞允一直对爱子了如指掌,她把我当傻瓜一样耍。
我“膨”地掀开房门,只见爱子躺在地毯上,上衣被扯开。瑞允穿着华美的长裙伏在她身上,嘴里的黑暗闪着光。见到我她一也不惊讶。
“珍妮,亲爱的。你没来我们就开始了,希望你不会介意。”瑞允笑着说。她的口红抹到下巴上,也抹到了爱子空洞的脸上。我无法辨别爱子是否还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