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之亦有此意,当即点头答应。
回到住处后,元也伸头看向谢翊之手中的信封,奇道:“没有落款?”
“应当是杜三哥,离开会稽时,我给他传过信,说过有消息的话就送来这里。”谢翊之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信,发现果然如他所想,末尾落款正是杜竹言。
元也拆了自己的信,快速地扫了一遍后,眉头不由拧了起来:“这封信是五天前所写,看来方家有自己的信鸽。方欢在信里说,李观镜在七夕的时候毒发了,不过目前暂无大碍。信上还有个好消息,方笙在李观镜那里看到了‘东归’,她已经往钱塘来了,想跟着我们去找花根,让我们来了的话,先在钱塘等着——这样正好,将花根交给她就行了。”元也说罢,发现杜浮筠的信要比方欢的长得多,便问道,“杜三郎说什么了?”
“杜三哥的信是七月末发出的,他也提到了‘东归’,不过是从李观镜的话语中推测出他得到了这味药。信上还说,他会在九月初出发来钱塘……”谢翊之从信上抬起目光,“还有李观镜,他很可能也要来。”
“啊?”元也不由一愣,“他不是七夕才毒发了么?不在家养着,来钱塘做什么?”
“是公务。”谢翊之再次垂下头,将后面两页看完后,道,“杜三哥没有说具体是何事,不过他想让我们帮忙查一查余杭县令。”
元也感觉有些奇怪:“总得有个方向罢?又不说做什么,往哪里去查?”
谢翊之也是不解,沉思不语。
正在这时,博士敲门道:“客官,热水来了!”
元也过去开了门,谢翊之心中一动,向博士问道:“敢问余杭县令平日会来钱塘么?”
博士放下水,道:“两位是刚来罢?余杭县如今没有县令,是以为姓辛的县丞代管呢。”
谢翊之一愣,问道:“县令呢?”
“那狗官早已被押送走了!”
“所犯何事?”
“听客官口音是我们这一带的人,怎么不知六月发大水的事?”
元也道:“水灾一事我们知道,可这不是因为今年雨水多么?为何余杭县令吃了挂落?”
博士叹道:“别处不知,余杭县那边传闻是因为上半年修运河留下的隐患,那狗官贪墨工银,堵塞了江南河,这才导致如此严重的水灾。”
修运河不是小事,县令敢在这上面动手脚,胆子也忒大了些,元也有些不敢相信,于是问道:“当真是因为运河?”
“这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过路的客官说的。”
“运河……”谢翊之脸色一白,呆了片刻,才喃喃道,“多谢你了。”
“好嘞,客官有吩咐再唤我便是。”
博士走后,元也自去卸下伪装,待他擦好脸,发现谢翊之依旧发怔,脸色十分不好,不由问道:“怎么了?”
谢翊之抬起头,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知道这件事。”
元也看他神情,瞬间便明白了:“和王家有关?”
谢翊之轻轻点了点头。
“王家和运河怎么扯上了关系?”元也思来想去,记起王歌之的营生,惊道,“不会是银钱生意罢?”
谢翊之再次点头。
“这……”元也坐到他面前,斟酌道:“要不就算了罢,我们不是朝廷的人,没必要卷进去。”
谢翊之眉头一挑,有些诧异地看向元也:“你以为我下不了手?”
这次轮到元也怔住:“你不是纠结这个么?”
“王歌之厌恶王爻申,不代表他与我是一边的,难道因为他不来追杀我,我便要对他感激涕零么?”谢翊之起身走到窗边,冷冷地看着窗外的行人,“阿也,你将我想得忒好了,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我对王家最后的仁慈。”
元也自然知道谢翊之和王歌之关系一直不佳,王家唯一关心这个弟弟的人,只有四郎王荀之了,但谢翊之过去这二十年与王家有太深的纠葛,无论于情还是于理,元也都觉得远离王家为妙,因此劝道:“我觉得掺和进去不是好事。”
谢翊之沉默了好半晌,才缓了语气,道,“杜三哥既然提出这个要求,即便我不帮忙,他到临安后,也一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不过多费些力气时辰罢了。杜三哥先前帮了我们很多,所以我想,去查一查也没什么。”
元也本心是不想沾这些的,杜浮筠与谢翊之有交情不假,帮忙找“东归”也是事实,可是这一切与元也关系并不大,归根结底,杜浮筠帮助的人一直都是李观镜,并不是元也,但若真说这些事与他一点干系没有,元也也说不出口,毕竟当初在浮梁县拜托杜浮筠照顾李观镜的人,正是自己。想到此处,元也便不再置身事外,而是指出当下问题:“县令已经被抓了,我们还查什么?难道去查那个什么辛县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