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旺全程在一旁随侍,瞧着这师生二人的相处模式,眸底奇怪之色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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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焱那几个亲卫办事极其出彩,不过几日,裴俦已经将背地里的石家暗党揪了大半,只一个蔡起辛,怎么都寻不到其踪影。
裴俦坐在案前,听秦十滔滔不绝地汇报事情,瞧着他渐渐有些走神。
秦十的声音停了,笑着道:“大人?”
裴俦轻咳两声,道:“呃,阁下这腰带,甚是……惹眼。”
秦十不似另外三个总是一身黑衣,他在穿衣打扮上极为讲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风流公子”这四个大字,腰佩白玉,今日穿了身碧青长袍,腰带乃颜色略深一些的缎子制成,只那中央绣了一朵妖娆芍药,瞧上去异常违和。
秦十失笑道:“确实扎眼,此乃佳人所赠,在下向来心软,不好拂了佳人的意,中秋之前,大人约莫要时时见到这朵芍药了。”
裴俦来了精神,道:“中秋?可有什么讲究?”
秦十讶然道:“大人竟不知?以你和主子的情意,在下还以为应当早早准备了才是。”
裴俦脸上疑惑之色更甚。
秦十看他当真不知,叹了口气道:“大人也知道,主子一家是西境的旧贵族,主子虽出生在邯京,许多西境的习俗却是从小沿袭。就比如这中秋节,大渊讲的是阖家团圆吃酒赏月,而在西境,中秋之日更多是用来寄托情思的。”
裴俦视线落在那朵芍药花上,试探着道:“送腰带?”
秦十点了点头,笑道:“姑娘亲手所制腰带,赠与有情郎,祈愿长相厮守,且共白头。”
长相厮守,且共白头。
秦十早已离开了,裴俦琢磨着这几个字,暗暗将这桩事情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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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将至,宫里要为后宫各嫔妃准备节礼,裴俦耳提面命,提醒寇衍在此事上上点心。前日刚提过,这日正逢他休沐,转至北坊时,在一家绸缎庄外碰上了赵岭。
赵岭恭敬拜过,“裴大人。”
“在外随和些便是,赵兄这是?”
“哦,尚衣局不是在为各宫主子准备新衣嘛,呈来户部的钱额有些虚高,大人责问下去,尚衣局只说市价就是如此,大人不放心假手他人,便派我来这北坊最好的绸缎庄探探底。”
嗯,还真是挺上心的。
裴俦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刚巧我也想挑匹布做个小物件,咱们一同进去吧。”
“好。”
这个绸缎庄名为瑞林绸缎庄,是北坊最上乘的绸缎庄之一,来往的多是些高门贵妇,王公小姐,两个大男人乍然迈进屋来,惹得一众女眷悄悄打量。
裴俦耳目生灵,听着那些窃窃私语,有些后悔脑子一热就跟着进来了。
赵岭不疑有他,随便找了方精美的丝绸,就去柜台上询价,言辞间多有提及此种布匹要价几何,若是多拿可有折扣之类的话,众人一听,原来这位是来做生意的,便放下好奇心,自去忙自己事情了。
裴俦刚松了口气,就听角落里一女声阴恻恻地传了出来。
“瞧见了吗?那就是谢家二小姐,五年前忤逆家族,跟着男人跑去了岭南,如今风光了,还不是巴巴地往咱们邯京跑。”
这话过于阴阳怪气,叫人忍不住侧目去瞧。
裴俦也跟着望过去,就见一白裙女子正在细细挑拣布匹,听了这些话,手上动作微顿,神色却毫无波澜,又低头挑选起来。
这个女子,看起来有些眼熟。谢家二小姐?谢铭的侄女,谢灵衣?
“岭南哪儿比得过邯京繁盛,地方粗鄙,人也亦然,这谢家二小姐虽是庶女,好歹是谢家娇养出来的,想是吃不来那个苦。听闻她此次是一个人回京的,那男人面都没露一个!”
女子仿若未闻,挑好几匹锦缎之后,招呼老板过来结账。
“啧啧啧,别不是人家不要她了,才跑回的邯京吧?”
“谁知道呢?谢老太君前几日病倒了,也不知是不是被这谢二小姐给气的!”
裴俦听得皱起了眉头,他并无听人墙角的嗜好,正准备同赵岭说声告辞,借口离开。
角落里忽冲出一个女子,从案上拿了一匹锦缎,压在谢灵衣挑的那几匹布上边,齐齐往旁边一拨,高声道:“掌柜的,加上这匹,这些我都要了!”
掌柜瞧着谢灵衣微皱了眉,为难道:“这几匹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夫人您……”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上了就是我的!还不赶紧给我包起来!”
谢灵衣抿着唇,道:“长姐,这些锦缎确是我先瞧上的。”
谢灵蕊嗤笑一声,道:“我可担不起你这声长姐,老太君五年前就将你逐出谢家,你已非我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