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灯便暗淡下去,车子也息了火。
昏暗的路灯隐隐约约映照出车子流畅的线条,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黎初能察觉到这车子应当价值不菲。
德阳花园是个年岁已久的老小区,这边来往的也多是普通人,极少能看到豪车,甚至,还如此招摇。
大约是鸣笛的声音太过刺耳,有不少户主打开家里的窗户骂骂咧咧。
黎初已经见怪不怪了。
物业的人不会来管,那些居民骂几句也就算是出了气。
车门打开,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从车子里伸出,锃亮的皮鞋踩在脏污的地面上,车里的人拧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空气里弥漫着污浊的气味,让男人的眉宇间多了一丝烦躁的神色。
手上用了力,车门应声关上,他背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
心里的烦躁沉寂了许多。
烟雾缭绕中,他凝眸往前方看去。
几乎是男人下车的瞬间,黎初就认出了他。
虽然不曾看到男人的容貌,仅凭他对身形和他身上那股子强势的气质,她便知道这男人是傅屿迟。
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黎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高跟鞋没踩稳,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跌倒在地。
心里升腾起一股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荆棘丛在她心脏周围越缩越紧,几乎就要扎到她的血肉。
傅屿迟的身影隐于夜色之中,薄唇轻吐着烟雾,一双眼睛似毒蛇般凌厉,落在女人的身上,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过来。”
那声音宛如地狱里传来的死亡之音。
黎初不敢迈步,心里的恐惧之意愈发强烈。
她甚至想不管不顾跑回家里,将一切都阻挡在门外。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弥散的烟雾迷蒙了男人的冷峻的面容,在夜色之中,叫人看得更不真切。
心跳骤然漏跳一拍,她听到男人低沉缱绻地喊着她的名字—
“黎初。”
他从来只叫她黎初。
从前听他叫她的名字,心里只觉得甜蜜,而现在,从男人嘴里听到,却如同一个个冰锥,扎进她心里,冻得她发寒。
男人的声线沉闷,许是烟雾晕了嗓子,透着一丝沙哑。
他见女人并未听从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烟头自他手里掉落,星星点点的火星溅落开来,犹如一簇小小的烟花。
昂贵的皮鞋碾过烟头,再抬脚的时候,火星已经熄灭。
游戏到了该收尾的时候。
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亲自过去。”
黎初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只是她不明白,傅屿迟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与他分得干净,三年之间从未有过打扰,就算是有什么话,也不该三年之后的这个时候来说。
黎初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眼里是对男人的戒备,“傅总,您这样有些不太合适,我是您下属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
傅屿迟背着月色向她走来,她却只能站在原地。
他身上凛冽的气势早已压制住了她,叫她动弹不得。
很快,冰凉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傅屿迟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语气狠绝,像是淬了毒药,“黎初,真是长本事了。”
第4章 休想
傅屿迟的身上带着浓烈的烟味,呛得黎初闷咳了一声。
她闻不得烟味,以往有人在她身旁抽烟,她都会离得远远的。
冰凉的指尖从她脖颈处划过,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暧昧,她扭过头,想从傅屿迟的指尖逃离,却被对方被强硬地捏住了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对上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眸。
她简直就像是他手里的玩物。
意识到这一点,巨大地羞愤感笼罩着她,让她的胸腔都溢满了怨气。
她是贺明洲的未婚妻,是眼前这男人下属的未婚妻,他怎么能这样轻薄她。
“傅总,您未免有些过分了。”黎初性子温婉,即便是沾染了怒气,说出来的话也只是如同小猫挠人一般,不带半分杀伤力。
“过分?”傅屿迟嗤笑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像是一头凶猛的狼,肆意打量着手里的猎物。
黎初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
印象里,傅屿迟冷心薄情,这世上的一切事物似乎都与他无关。
而眼前的男人,却是从地狱而来的嗜血修罗,叫人望而生畏。
黎初没有躲避男人的眼神,直直地迎了上去,丝毫不肯退让,“过分。我是您下属的未婚妻,您应该和我保持距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傅屿迟语气淡漠,眼底似结了一层寒霜。
黎初倔强地回应:“傅总是想让我再重复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