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先生课上要和施微辩论斗法,课下又被江子羡气的吹胡子瞪眼,连季梵有时也被这两人带着乱跑,倒是赵衿衿是个老实的,总得先生夸赞。
因为幼年同在一处听学,他们四个人自小相熟。
要说这集思堂,乃是先帝年间金陵城最出名的一所书院。
集天下名士之思,立大景百年之固,故先帝御赐集思堂此名。
并特设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女都可进这座学堂听学,得如此圣誉,集思堂一时盛名在外。
只可惜这盛名未能一直传承,到永仪帝继位,两年前突然下旨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历进学堂就读,这座学堂一时间成了皇家书院,普通官家子女也只能望尘莫及。
施微刚走到前院,就望见江子羡急促地跑进府。
来人神采俊逸,手中一把天青色折扇微开,身着雪色长袍外罩一件绣金丝边的襟袄,远看倒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派头。
但煞风景的是来人风风火火,神色慌张,腰间别的墨色玉佩被撞击的啷当作响,细看颇像个闯了祸的孩童。
施微记得上一世江子羡被他爹逼着在府上听先生讲学,他便几次出逃来她府上躲着。
果不其然,江子羡一进院门就大口喘气道:“施微,我来你府上躲躲,你是不知道我爹啊,请了些先生来府上整日给我吟诗讲学。
还逼着我卯时就要起,今日我偷溜出来,我爹正满大街派人寻我呢,上回我躲在季乘溪府上,就被我家小厮找着了,这回应该找不到。”
这是施微这么多年来又一次见到江子羡,已经记不清前世最后一次见是何时了。
后来她只听说长临侯江奕被当做施家余党一同处置,江子羡为了替父报仇投身起义军,结局令人唏嘘,这支起义军不久就被尽数歼灭。
曾经最风光耀眼的江小世子最后死在战场上。
还好如今他们每个人都还鲜活的存在。
“哦对了,上次我说邀请你们到我府上看我新得的一对蛐蛐儿,最近我爹不是老要我听学吗,找不到机会,下次我把它们带过来让你们品鉴一番。”
江子羡猛灌了几口水,还心心念念不忘玩乐。
“好啊,你得空带过来。”施微话锋一转,“子羡,你收到谢府击鞠会的邀帖了吗?”
江子羡点头道:“收到了啊,反正明日我是一定要去的。”
“听闻你近日在驯马司买了一匹马?”
施微记得前世那场击鞠会,江子羡还牵过这匹马上场。
江子羡半张开的折扇一合,有些吃惊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我前日刚在驯马司挑的一匹良驹,谁也没告知啊,恰巧谢府又送了邀帖,正打算明日牵去给你们一睹风采。”
施微只能笑道:“你江世子风流倜傥,名动京城,高调买匹马,肯定都传遍了啊。”
江子羡被哄的一愣一愣的,正快活地把玩手中的折扇,“那倒也是,虽说驯马司新来的这批马形态相似,但我千挑万选肯定是最佳的。”
击鞠会一贯用的马也是从训马司借过来的。
她不知道谢菱到底在哪一步做了手脚,前世受了惊吓事后也没仔细查,纵使要查痕迹也怕早被抹得一干二净了。
施微心中愤然,面对前世的仇人又一次要害她,这次她可要和谢菱斗到底。
“子羡,明日我上场时,可否借你这匹马一用,此等良驹若助我拔得头筹,到时候我请你去壹楼吃酒。”施微笑道。
江子羡爽快应下,“自然行!明日我把马牵到西侧围栏处等你。”
东郊围场每年举行初春击鞠会已是大景开国以来的娱乐风俗,邀请的是金陵城一些官家子女前来游玩观赏,由几家勋贵人家每年轮着办,今年便轮到谢家主办。
施微今日特地拉着季梵早来了些,前世路过东郊围场的必经之路知雀街发生了流民生事的动乱,那时坐在马车里差点人仰马翻,耽误了好一会儿才到。
如今避开了那场动乱倒是早早地来到东郊围场。
他们刚到便看见赵衿衿也刚下马车,她喜静,原本寻常这种场合她是不愿来的,可想到施微要来,还是应邀来了。
场中分男女落座,东边为男席,西边为女席。
“上场当心点,我过去了。”季梵示意要去东边落座。
施微点头道:“快去吧。”
由于来得早,会场这会儿还没甚么人来,她就在西侧门转悠,几个小厮正在负责打理今日要用到的马,她的目光落在队伍里最后那匹马身上。
那匹马矫健强壮,纵使形态相同,施微一眼就认出了就是前世使她差点坠马的那匹马。
昨日她放心不下,还是同江子羡借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