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要开庭了,白冬把要用的资料放到了保险柜里,没有熬太晚的意思。一场辩护里,比起出色的逻辑分析和准备齐全的证据,律师的状态也能够给法官留下印象分,他需要睡个好觉来调整状态。
所以他走的比较早,跨上了自行车就回了家。
深秋的夜里已经有些冷了,风吹在脸上刺着疼。
白冬推开家门的时候用手贴了贴脸颊,发现家里没人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拿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就发现了韩夏来的信息。
距离收到信息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他正准备去回信息,就听见器皿砸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跑去了阳台。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上,风把窗帘吹得鼓动起来,唯一一盆水培的茉莉被扫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茉莉的叶子也掉了好些。
白冬顿时觉得一阵没由来的心慌,他走过去把茉莉枝干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去了洗浴间。
茉莉这种花很矜贵,根茎薄弱,不适合水培,一旦烂根就没办法成活。韩夏喜欢家里满是茉莉的清香,所以才会种这么多的茉莉。平日里这些茉莉都是韩夏在照顾,就那盆水培的茉莉韩夏最喜欢,下了很大的功夫,但也一直长得不是特别好。
今天就这么碎掉了,不知道韩夏回来看到得有多难过。
白冬觉得心情跟着不好起来,但更明显的是那种毫无理由的心慌。地上的玻璃碎片被他收起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那些茉莉枝桠一时间没有地方搁置,他只能拿了喝水的玻璃杯将枝桠放进去又接了一些水。
他没有因为那些心慌僵持太久,他只以为是自己许久没有站在法庭上的缘故,所以对后天的开庭紧张。
他还是习惯性地打开了满屋的灯,灯光会让他觉得安心。
这一次他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在很安静地等韩夏回来,他窝在沙发里看了一会儿手机。
他应该早睡的,说不定韩夏不回来。
还是再等等吧。
钟表的指针划过了昨天和今天,白冬已经趴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做了个很不好的梦。
梦里只有韩夏一个人,他的感官被封在玻璃瓶里,只能看见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跪在地上。本应该整洁精致的西装被血污染脏。
俊毅非凡的脸上有泪痕,有血水,韩夏在吼着什么他也听不见。
韩夏跪在地上用膝盖支撑着身体往前爬,地板上留下长长的血痕,玻璃的碎片刺进那人的血肉里,锋利尖角和地板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白冬猛地惊醒,额角冒出冷汗来,手机在茶几上响个不停。
他拿起手机就看见了崔助理的来电显示,明晃晃的屏幕让他的心脏狠狠地往上一提。
他连忙拔掉了充电器摁了接听。
“小白,你休息了吗?”崔助理的声音很严肃,有一种无形的寒凉,好像扼住了他的喉咙。
白冬心里的慌乱更加严重,他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了崔姐。”
“韩总想见你,你现在下楼,林海铭在楼下等你,手机不要带上车,上车之后把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关掉。”
白冬愣了一下,连忙答应下来。
心里不可明状的情绪很快就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几乎是冲出了房门。
一辆幻影停在楼下,白冬知道这是韩夏应酬时经常用的车。
在他上车之后,林海铭立即发动了汽车,“通讯设备都关掉。”
“我没有带。”白冬不安道:“去哪儿?韩夏在哪儿?”
林海铭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私人疗养院。”
怎么好端端的韩夏会突然出现在疗养院那种地方?
“他怎么了?”
“胃出血,在酒桌上吐了血。”林海铭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神里全是不忍。
白冬觉得手脚发凉,他从车里的时刻表里能看到已经是凌晨一点,深秋的夜里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你旁边的桌板上有一份保密合同,上面夹了一只签字笔,把它签了。”林海铭的声音有些冷,许是怕让白冬多心,又解释道:“韩家的私人疗养院很忌讳让外人知道,待会过去不要乱走,会有人带你去韩夏的病房。”
白冬抓起笔就签了合同,一向对白纸黑字严谨的他这回没有看那份合同一眼。
“韩夏怎么突然病成这样。”白冬问。
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满脑子都是韩夏的脸,笑着的,狡黠的,温柔的,严肃的,恼怒的,他觉得大脑宕机,除此之外再没办法思考别的。
“长期压力大让他的胃一直都不好,前段时间已经胃溃疡了,今天去和几个老总喝酒,不要命地灌他,能不出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