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人先开口了。
“找我吗?”宋辞问。
本能让刚才的纠结与思考都被忘记,陈若安呆呆地点了点头,手机屏这时候自己熄灭了。
时间是金。
她说她有个项目,笼统地、通俗地讲出标题来,她看到宋辞的目光暗了下去。
宋辞还是站着,刚才的话消散进清冷的古街。
陈若安明白自己错了,她在做一件很荒唐的事,她在跟一个刚刚死去一次的灵魂谈模型。她觉得她搞砸了。
“对不起,”接受本就预想好的失败,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耽搁你时间了。”
“嘶——”
宋辞露出一种刚看完一出好戏的表情,她歪了歪头,仿佛思考了片刻,她问到,“要去吃夜宵吗?”
“嗯?”
两点三十八,在这个时间游荡在大街上,对陈若安而言,与其说是特例,不如说是先河。
在便利店相对而坐,陈若安看着宋辞打开自热火锅的料包。
“我真的,很喜欢你的——表达。”
宋辞点点头:“所以找我谈合作?”
“不不,”陈若安明白她会错了意,匆忙解释到,“不是的,我只是擅自地,想留住你在舞台上的身影,用一种可能你也没有尝试过的方式。”
她可能真的很笨拙,在靠近宋辞的时候用尽了效率最低的方式,但她字字发自肺腑,她能做的好像只有努力交出真心。
倒进水,盖上盖子,宋辞支着下巴笑了起来:“那再给你一个机会,从头说说吧。”
好像这才步入正轨,故事还需从新来过。不管对方在想什么,不管这个机会是否是她的玩笑,总之从新来过。
“我叫陈若安,是南安大学计算机系的学生。”
关于找不到方向的选题,关于未曾计划的舞剧,关于你看向我的那一眼……
“好吧,言过其实了,”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应该是——看的远方还是故乡?但我单方面和你对视了。”
宋辞挑了挑眉,她突然打断道:“那你觉得燕勒山之歌,是什么样的歌呢?”
陈若安看着她,和亲公主,她是那个被历史抹去的牺牲品,穿过戈壁,她坐在她面前。
沸腾水声,热气翻涌。
是悲歌。
无论落幕时如何歌舞升平,燕勒山吹响笙箫的从来都是死去的英灵,和漂泊无依的姑娘。
“悲歌。剧也一样,虽然结局是‘好’的吧,但是让我来说的话,应该是一出悲剧。”
她忘了这是歌颂骁勇善战的将军的产物,或者根本没去想。全心全意地走进宋辞的世界,那少女的一生变成意难平,于是悲剧脱口而出。
“好。”宋辞把指尖掐得泛白。
“我也不懂这些,但既然你问起来了,这就是我一个外行人的看法。”
宋辞点点头。
陈若安猜不出她的欲言又止里藏着什么,但无所谓了,宋辞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终于说对了一次。短暂的相遇,混沌不清的凌晨和升腾的热气,“陌生人”飞速进化成为可以共情的地步,那不如就聊你的领域吧,聊边塞的雪,把其他的东西统统抛之脑后。
凌晨不宜聊代码。
可宋辞说:“接着说吧,你想做什么?”
这次换陈若安愣了,话题又被拾回来。她看着面前的人,和亲女还是宋辞?她看着她未卸干净的眼尾的红,看进她期待下文的眼眸中,她突然想换一条路走。
“我能不能——”陈若安顿在这里,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我能不能认识你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说。
十五分钟到了,打开塑料盖之前,宋辞伸出手来:“你好。”
她的眼角弯弯,红色像是,被微风拨动的桃花。
“我叫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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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又见面啦!
第2章 滥调陈词
陈若安说,我认识她了,那位演和亲公主的人。
孟习简直要惊掉下巴,她一时间不知道“陈若安在骗人”和“陈若安一个晚上就认识了一个舞蹈演员”哪个可能性大些。
“总之就认识了,项目筹备我也交上了,”陈若安罕见地一下倒在床上,“无事一身轻啊。”
“大姐,”孟习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非人类,“一晚上,您这效率也太恐怖了。”
“昨天四点多才回来,宿舍又进不来了,直接去机房又待了仨小时。”
孟习竖起大拇指来,说起来这倒也符合陈若安的作风,肝帝或者卷王,总之逃不过这两个词。
“冒昧地问一下陈佬,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陈若安被调侃惯了,从善如流道:“无,昨天干完了,今天补觉。”
睡到中午才起来,嘴上说着今天没事,下午又泡进图书馆里。做项目还是跑不掉那几个流程,定下来方向就要去找文献和资料,某种程度上已然变成一种习惯。但她把汲取知识也变成创新的跳板,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看别人的变成充实自己的,一个问题点衍生出很多问题来,新的道路就藏在这些问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