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锅多半是铜制的,中间有个圆柱形的通风管道,下头搁着炭火,跟老北京涮羊肉的铜火锅十分类似。
这种铜锅,裴府当然也是有的,江杳杳就省得自己带了。
眼看着快到了下值的时辰,江杳杳便吩咐仆从把锅端来,点上炭火。铜锅端了两只,一只里面放江杳杳带来的卤味汤底,另一只里则注入清汤,放了些菌菇类的来提鲜。
蔬菜肉类河鲜都从厨房拿了碗盘一一摆放好,又用了一只大碗专门盛放那一大份卤味。
江杳杳又把梅子肉拿到厨房切好,等裴敬之回来再炸上。另用葱姜蒜调了几个蘸碟,配上香油和她带来的海鲜酱、黄豆酱、花生酱、芝麻酱,各种口味都能调配。
正让人将调料都一一拿过去,就听得仆从来报,说裴敬之回府了。
江杳杳刚好在厨房,就立马开了锅倒了油,把梅子肉炸得香酥金黄,又撒了点胡椒粉末,装好盘后,又撒上一把葱花点缀。
梅子肉都炸好出了锅,却还未见裴敬之走过来,江杳杳正觉得有些奇怪,就看到阿飞慌里慌忙地跑过来喊她过去:“江娘子,郎君好像受伤了!”
一听见裴敬之受了伤,江杳杳便紧张起来,赶紧放下手中的铲子跑去看。
阿飞说裴敬之身上好大一滩血,一回府便进了卧室不出来,喊了好几次都没有回应。江杳杳来不及细问,慌忙赶过去,在他房门口喊了几声,又拍了拍门,裴敬之都毫无反应。
江杳杳怕裴敬之万一伤势过重晕倒在里面,心慌意乱的,也顾不上别的,直接让阿飞找人把门撞了开来。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来,声音颇重,这下子里头终于有反应了。
裴敬之听到声响,满脸疑惑地从盥室中走出来,因着急忙出来查看情况,衣袍的扣子都还没扣好,露出了里头白色的里衣。
定睛一瞧,嚯,怎么自己换个衣服,房间的门就被撞掉了?
江杳杳和阿飞看着完好无损、步伐稳当的裴敬之,转头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还是江杳杳先反应过来,小跑上去,围着裴敬之转了一圈,仔细瞧了又瞧看了又看:“你没事吧?咦,你原来没受伤啊?”
“你难道希望我受伤?”裴敬之挑挑眉,盯着他的房门,“不如先解释解释?”
阿飞见状,直觉情况好像不妙,撒腿就跑。
闹了半天,江杳杳才知道搞了个大乌龙,裴敬之衣服上的血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一位下属,下值时突然鼻孔血流不止,裴敬之扶了扶他,这才在胸口沾上了大片血渍。
“那,你那位下属,情况怎么样啊?”
“郎中看过了,说并无大碍,只是天气干燥,体内燥热,加上这段时间过于忙碌劳累,这才致使鼻血下涌,只要休息充足就没事了。”
裴敬之提起筷子,夹了块梅子肉尝。耽搁了那么一会,梅子肉有些凉了,不过依然酥脆鲜美。
“蘸点醋或番茄酱,味道会更好。”江杳杳夹了一块蘸了些番茄酱给裴敬之,想起在现代时把牛肉和虾滑包在响铃卷里的网红吃法,心血来潮,也动手做了几只。
腐竹摊开,先抹上一层虾滑,又夹上片薄的牛肉片,小心卷起,捏紧,又用虾滑粘住封口,以免里头的馅漏出来。
流行的吃法中,这肥牛虾滑响铃卷,是要在番茄锅里煮的,今日只备了卤味和清汤两种,江杳杳正要两种汤里都下几只,却听得裴敬之阻止道:“都下在卤味锅里吧。”
卤味锅煮开时,江杳杳又往里头加过些茱萸酱,味道辛辣,裴敬之刚刚吃了几片烫过的羊肉,就辣得有些脸红。
“你确定?”江杳杳看着用油碟解辣的裴敬之,“腐竹容易吸辣汁,可别逞强哦。”
裴敬之微一仰头,面色坚强:“我不怕辣。”
江杳杳便把盘中的卷都滑到了卤味锅里。卤味锅比清汤锅沸腾得更加厉害,红汤咕噜噜地滚着泡,最上面覆了一层红油。不过怕吃到花椒麻嘴,江杳杳已经把花椒都捞了干净,可以放心大胆地夹牛羊肉来吃。
至于蔬菜之类的,连江杳杳也不敢放在辣味的卤锅里,丢入清汤中用菌菇的鲜味滋润一番,与卤味锅穿插着吃,还能缓缓辣。
卤味火锅的重头戏,当然是卤味了,已经卤好的肉类和蔬菜,放回卤汁中再滚上一滚,卤味被再次唤醒,变得更加软烂香糯,又烫又辣又麻,虽然江杳杳嫌弃米饭会占肚子,还是忍不住盛上了一碗,用汤汁满满的卤味拌着一起下肚。
江杳杳正咬着一块鸭脖啃着骨缝里的细肉丝,听得裴敬之用辣得带些性感的低沉嗓子说道:“郑言与贺二娘,要定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