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问道:“宫里除了皇后殿下和你,还住了谁?”
“五皇子去年就出宫建府了,时常进宫来看皇后殿下,可与我鲜少打照面。九皇子住在东院,性情很和善。他身子也不大好,听说前年冬天差点儿没有熬过来。”
这承祥宫表面看起来倒是很简单,她继续问阿鸾:“雪团丢失的几天,你的贴身宫婢可有什么异样?”
“雪团不怕生,平日同她们也很亲近,是故它丢失了之后,她们也很着急地找寻,不似作伪。前日清晨我发现雪团的时候,值守在外间的婢子青竹第一个冲进房内,将我抱了出去。”
“半夜有人将断气的雪团放在你枕边,必然要经过外间,那青竹就是头一个被讯问的,她说了什么?”
“她说前夜睡得很沉,没有听到什么
动静。往常她都比我醒得早,可那天早晨却是听见我的尖叫声才惊醒过来,身上还很是疲乏。”
林翡眯着眼睛:“被下了药?”
“皇后殿下也是这么猜想的,好在每天的饭食都会留一丁点儿出来,请太医来验,发现汤羹里确实是加了过量助眠的药物,对身体倒是没有太大损害。而且不只是青竹饮了,院中婢子们的饭食都是同吃的。”
能不留痕迹地给皇后宫里的宫婢们下药,却又只是为了将死去的雪团放在阿鸾枕边吓唬她,看来这幕后之人并非想害人性命。
不过,这大费周章的恐吓真的是想威胁林家吗?
晏如陶之所以如此联想,是因为此人选在武科考录前夜行事。
可明明当时知道自己报名参加比试的人寥寥无几。若是世家的人早就知晓此事,必不会是当时那样的反应。
阿鸾见阿姊冥思苦想的模样,牵着她的手慢慢说道:“阿姊,你入宫了,我的心就安定多了,今后我也会再细细留意身边人,若有什么异样我第一时间同你讲。你要忙的事情还多,不必再为此事烦扰。”
林翡知道她是为自己宽心,手覆上她的额头,轻轻抚摸:“我的小阿鸾,阿姊入宫最想做的就是保护好你。”
见她甜甜一笑,用头发蹭着自己的手掌撒娇,林翡不禁跟着展眉。
姊妹二人又说了会话,符菱就来请林翡去正堂。
这是林翡头一回近看皇后,正如阿鸾
描述的那样,四十岁上下,并不显得很年轻,一张方中带圆的脸,初见似是温柔和蔼,但不笑的时候眉梢仍是挑着,很是威严。
聂后做起事来毫不含糊,客套的话也没讲一句,直接说起择选宫婢的安排。
符菱娘子奉上厚厚两沓册子,说道:“目前,宫婢共两千三百零二人。这是从前抄录的副册,记载了宫婢们的年龄、籍贯、出身和所在的宫室。”
“今晨,皇后殿下已命我等将其中二十岁以下的宫婢圈点出来,共是一千五十六人。除去各宫近身侍女外,还有九百余人。”
林翡立刻领会:“那便从这九百余人中择选。她们每日各有活计,为免耽误贵人们的差事,不必专门叫至某一处,我亲去各个宫室选看。若是顺利,半日看百人不成问题,二月前就能看完。”
聂后满意地点点头:“甚好。符菱是我身边得力的人,对宫中各处了如指掌,由她领着你去。”
这自然是好事,纵使已得了女官的名号,宫里怕也多的是不愿与她方便的人。
符菱道:“今日我陪林女官先将选看的细则与宫室的次序理一理。明日一早先遣人去告知,叫宫婢们心里有数,省得到时去了再叫人,耽误女官的时间。”
林翡也是如此打算:“娘子说的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聂后指着侧面一扇门说道:“别的女官都有自己的署所官廨,待后宫禁卫之事交
割与你后,东掖门里那一排耳房就做你的值房,如今先在此将就将就。”
“多谢殿下关怀,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殿下所托。”
符菱领着她穿过那扇门,下两步台阶,路过一处奇石造景,来到一扇漆木门前。
推开门,冬末的暖阳正好透过窗子洒进来,房中燃着香。林翡对香料一窍不通,只觉香气淡雅,抬眼一寻,就发现一尊金瓣莲花香炉放在红木条桌上,纸墨笔砚也已铺陈待用,“这里原是五皇子殿下的书房,如今暂做您的官廨。”符菱指着四扇石础木制漆画屏风,“里间有方长榻,您若到得早,午间也可在此小憩。”
短短半天工夫,竟安排得如此周到,看来聂后对择选侍卫一事还是很上心,于是连忙谢恩。
“此处离汀鸾小娘子的西院也很近,方便她时常探望您。”符菱示意宫婢将两本册子放在红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