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托着腮,看九皇子在院子里和几个小内监蹴鞠,随口问阿鸾:“怎么没见雪团?”
入宫前,晏如陶曾告知林家皇后爱猫,承祥宫里就养了两只,所以阿鸾去年夏天入宫时便放心地将李擎送的雪团也带上,以解孤寂。
晏如陶来承祥宫时常看见阿鸾抱着雪团逗弄,今日坐了半晌也没瞧见,于是问上一句,不承想没听见回音,扭头一看——阿鸾竟红了眼圈。
晏如陶问道:“发生何事?是雪团病了?”
阿鸾看宫婢去换茶水,小声同他说:“正旦归家我没带上雪团,回来就找不到了。中宫知晓后还遣人帮我寻,
可承祥宫就这么大,总不好去别的宫苑找,过了两三天没找见只能作罢。昨日我醒来,发现雪团就在枕边,我一喜,上手去摸它,可、可它已死了……连头骨都被人敲断了……”
晏如陶心中大惊,承祥宫里竟发生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皇后可知此事?”
“我当时没忍住,尖叫出声,宫婢们进来发现后就通报了中宫,说是会彻查……”
阿鸾见九皇子抱着鞠球走过来,连忙收声。
宫婢躬身递上巾帕,九皇子接过轻轻擦拭额头,问道:“阿适表兄,可要一同蹴鞠?”
晏如陶自然是没心情,但脸上仍挂着笑:“改日借常备营的地界约你,刚刚看你身法很是灵活,看来没少练习!”
“太医说我这个冬天养得不错,身子好一些了,母后才允我每日蹴鞠半个时辰。”
晏如陶又关心了几句后,远远看见阿舅和舅母的仪仗已到了宫门口,他眼神示意阿鸾同去。
在承祥宫用罢晚膳,晏如陶赶在宫门下钥前匆匆离去,在马车上理着思绪。
雪团之事发生在武科开考当天,十有八九是世家的恐吓。事情虽出在承祥宫,但应当不是舅母所为。
毕竟阿鹭被世家架在火上时,是她另辟蹊径想出女官的法子。既是再次向寒门示好,又能让阿鹭帮自家妹妹查清虐杀雪团之人,她好置身事外以证清白。
他倚着小几,神情颇为沮丧,当初跟阿鹭说宫里还算清静
太平,这才半年工夫,阿鸾就遇到此等阴狠恶毒之事,若让她知道……该心疼坏了。
次日,他早早就在书院的练武场外等候,远远看到李擎和林翡两人结伴而来。她今日没有穿男装,只是将头发束起,上身着银灰色的柿蒂纹的窄袖短衣,下身是湖蓝灰的收口长袴,很是利落。
她径直走着,无视周围学子的打量私语,眉梢眼角还带着不屑一顾的傲气。
李擎一见他,乐道:“你竟来得这么早,是要逃课看我结业终考?”
晏如陶笑容不减:“那是自然。”
其实根本不记得。
“你快进去准备,我同阿鹭有两句话说,别误了你结业的大事。”
李擎见他如此体贴,乐陶陶地大步进了演武场,林翡看看他:“女武官的事你知道了?”
“我昨日在宫里听舅母亲口说的,特来贺你。”说着,他递出一个鹤鹿同春纹样的绿色锦囊,“是阿鸾做的,说春日将至,托我带给你。”
他见她腰间还系着自己去年送的鸡心佩,心中甜滋滋的。
林翡看见上面绣的白鹭鸟,很是欣喜:“我今日就要入宫,怎么还麻烦你带出来?”
她接过发现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头竟装满了碎金瓣。
看她抬起头惊愕的神情,晏如陶连忙解释:“阿鸾说宫里常拿这个赏人,她年纪小,逢年过节收到不少,攒下来想给你。我只不过顺手添了些。”
他摸摸耳朵,又加了句:“我
昨日一早去承祥宫,阿鸾就把锦囊给我了。后来虽知道你今日入宫,也没机会再还她。”
看着这一小袋金子,林翡甚是为难:“这太过贵重!怎好让你破费?”
“你入宫做女官,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光凭俸禄可不够。”晏如陶低声叮嘱道,怕她不收,连忙又提另一件事,“对了,阿鸾近日在宫里遇到麻烦,还得靠你探查。”
果然,林翡眼神立刻锐利起来:“谁欺负她了?”
晏如陶把昨日阿鸾说的都转述给她:“阿鸾只来得及说这么多,待你入宫再细问她。”接着,将自己的推测也全数告之。
看她面容冷峻的样子,他斟酌着开口:“好在你负责的恰是值守巡视,有的是机会找出幕后之人,想来舅母也会助你。”
林翡点点头,低头将锦囊系在腰间,轻叹出声:“阿鸾是不是又哭了?她本来胆子就小,这阴狠之徒真是欺软怕硬。”
晏如陶不忍看她这般痛心,安慰道:“今后有你看顾,她就不必再担惊受怕。我也会时常入宫,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