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济琅劝道:“‘六礼’也就差最后的‘亲迎’,至于嫁妆也不急这一时,缺了什么咱们日后再补给阿鹭,她又不会计较这些。”
林翡点头如捣蒜,贺宁挑眉道:“阿鹭是我头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嫁妆自然样样都要最好的,不能随意将就。”
林济琅小声嘀咕:“没说要将就,只是日后补上……”
“那也不行!人家女儿风风光光出嫁,我们阿鹭远胜她们千倍百倍,不能让她受此委屈。”
林翡上去搂住阿娘的脖子:“有耶娘这般疼我,哪里会委屈?阿适今日还说是他‘嫁’来巍州,要我们和姑父家日后多疼疼他。这话虽是玩笑,可也有理。再者说,大长公主和阿适身份特殊,除了我们几家相熟的,旁人也不敢邀请,嫁妆是丰是俭也不会有人议论。”
贺宁听完总算冷静下来,只无奈地说道:“阿适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有模有样,怎的同你私下里说的话这般叫人哭笑不得!”
第六十八章 红鸾天喜
(六十八)红鸾天喜
林翡换上窄口衣袴和轻便好走的鞋,悄悄出了房门,弓腰从旁边玉娘的窗下走过,听见里头传来说话声。
“明日阿鹭姊姊的婚礼一结束,你夜里就要出发?”
“早些赶去钦州,就能多一分胜算。夜里急行军也是常有的事,不必担心。”
林翡脚步一顿——是阿兄!
她咧开嘴无声地笑着,亏得阿娘还为阿兄迟迟不肯相看新妇而发愁,原来姻缘就在屋檐下。
她不敢多停留,猫腰溜出小院。
今夜这大门定是出不去了,她找到白日里寻摸的好下脚的地方,轻轻巧巧攀上后院院墙,刚准备跃下,听见巷子里几步远的地方也有人走动。
她俯身趴在院墙上,省得吓着邻家行路的人,却见这两人驻足在槐树下。
平日也没见槐树这般吃香,怎的偏偏今夜来和自己抢地方,她估摸着阿适快到了,心中有些焦急。
仔细一看,那树下矮些的身影格外眼熟,她眯起眼,好似是……阿鸾?!
她心头打鼓,想凑近些看看旁边那人是谁,可不承想还没挪动两下,就听见阿适的声音:“阿鹭,是你吗?”
脚步声由远及近,将树下的两人吓得转头往巷子深处小跑而去。
路过阿鹭墙下时,光线昏暗,她俯身只看到个头顶,不知究竟是谁。
待他们跑远,阿适也到了树下,她纵身一跃,落地后眼睛还盯着巷子里。
阿适凑过来:“我刚刚只远远看见
树下有人,还以为是你,怎么是两人?”
“应是被树挡住了一个。阿鸾比我矮不少,你是将那男子认成我了。”
“另一人是阿鸾?”
阿鹭将方才所见说与他听,皱眉回忆:“阿鸾回来没多久,相熟的郎君也就是姑父家和杨、陆两家人,谁与我身量相仿呢?”
两人掰着指头细数一遍,择出几个可能的。
“明日我迎亲,也顾不上细看,反正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阿岭,我叮嘱他留意留意。”
林翡笑道:“那他定会两眼放光,势要一雪前耻。”
她倒是乐见阿鸾从旧事中尽快走出,毕竟这些郎君都是知根知底的。
说罢她又想起方才听见的玉娘与阿兄的对话,也说给阿适听:“怎么从前没发现,这一晚上倒遇上了两对,看来我林家要喜事连连。”
阿适去吻她唇角:“头一桩便是明日你我的喜事,总想着今夜见你一面才安心。”
入乡随俗,北方的婚礼与京中大相径庭。
因两家甚近,接近黄昏时分,晏如陶才驾着马车出发,李擎兄弟还有杨、陆两家的郎君都一路跟随,在林家门外高声齐呼:“新妇子,催出来!”
喊声不绝于耳,围观者中还有人领头唱起巍州本地的歌谣,晏如陶不大听得懂,但看着众人喜笑颜开地帮他催妆,他也使出浑身气力高呼请出新妇。
林家的门开了,叫喊声越发大起来,却看见一排又一排手持竹杖、身穿新衣的女郎
鱼贯而出,迎亲的人顿时静了下来。
“这家怎养了恁多健婢?”那人又打量一眼马车上的晏如陶,“这新婿体格也不算健壮,看新妇家的架势,就是戏弄着打几下,怕也吃不消。”
旁边的邻居扯扯他的袖子:“这家女郎是女军的头领哩!”
打头的正是杨依,她的竹杖上还绑着一团绢花,往地上一杵。
李擎迎上去,知道这“谑郎”也是风俗之一,给杨依塞了个锦囊:“戏乐一番,别下重手。”
杨依接过,回首冲姊妹们示意后,对走上台阶的晏如陶说道:“若想迎娶新妇,得先过我们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