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结冰也是萧旻所忧虑之事,见白日里雪下个不停,他就向林翱进言,尽早发动攻势。
“李、林两位校尉虽还未归,但他们只分走了两千名士兵,并不算多。若是为等他们,待到明后日河面结上冰,我们失去的就是雍州万名水师的助力了。”
营里还有五千步兵和两千骑兵,骑兵中有五百是马披铠甲、战力勇猛的铁甲飞骑。
虽远比对面号称的五万大军少,但算来算去聂檀也不敢把拱卫京畿的军队都抽出来,人数估计要折半。
怕就怕莱阳府兵突破阿岭、阿鹭的防线,从后方袭来。
己方拖得越久,留给莱阳府兵增援的时间便越多。
巍州冬日里河流冰冻是常事,此处暖和不少,按常理推断今夜河面最多有薄冰,有雍州两艘大楼船在前开路,应当不成问题。
林翱心里有了数:“聂军第一道
关卡是在羡山下的河岔口,地势平坦,有京畿水师作掩护。若我方夜袭,须同雍州水师提前商议。”
萧旻摇摇头:“白日里去商议,他们怕是要推脱看夜里河面的情况,三催四请反倒不好。反正他水师都在船上食宿,用不着整军,待我军就绪,我亲去楼船与俞恺说明,请他即刻出兵相助,以免贻误战机。”
子时过半,巍州军准备妥当,萧旻由一小队士兵护送,欲赴楼船之际,忽有传令兵赶至营地。
“将军、军师!莱阳府兵并未动身,今夜我军烧毁其大半粮草,两位校尉再有两刻钟便能赶回,有要事相商!”
这一消息实在振奋军心,既然后方危机已解,林翱就安心待李擎、林翡回营商议,再专心去攻那羡山凌霄关。
谁知林翡他们前脚刚进帐,后脚又有人来报:“营外有几名女子,说曾在林女官手下做侍卫。想来指的是林校尉,特来投奔,还有密信呈递。”
林翡气还没喘匀,李擎拍拍她:“我来同他们讲,你去认认人。”
帐里,李擎同林翱等人诉说,溜进莱阳府军营泼火油的四名士兵险些被起夜的人发现,缩在马棚后面听见二人闲聊的军情有用,便临时起意生擒了他们。
“原来咱们上回撤离凌霄关时险些与莱阳府兵遇上,幸亏行的是水路。”李擎说道,“他们本就对世家出身的知府不满,又白跑一趟,因此对京里领兵的世
家子弟也有颇多怨言。”
林翱奇道:“这回连聂檀的命令都不应了?胆子也忒肥!”
李擎有些得意:“我又追问聂檀命他们何时动身,哪承想问出不得了的事来。他们接到的号令是雍、巍二州伪造邸报,意图谋反,速速前往凌霄关。”
萧旻和林翱闻言皆是一惊:“伪造邸报?!”
“正是。我和阿鹭疑心最初那封密信和邸报皆是他人造伪,只为引诱我等起兵。”
林翱面色阴沉:除了太上皇,谁还会这般着急反攻京城?
可这招借刀杀人,背后必然有晏如陶相助。毕竟阿鹭与其相熟之事,鲜少有人知晓,连李擎都还被蒙在鼓里,太上皇怎能伪造得令阿鹭全然相信?
即便并非晏如陶亲笔所书,也只有他能泄露给太上皇。阿鹭不会想不到,难怪偷袭成功回来还闷闷不乐。
林翡确实心中恼恨,却并非怀疑晏如陶有意欺骗,而是想到他临别时明明叮嘱过有人想挑起南北战火。
可自己一见密信上的朱砂山茶便深信不疑,贸然行事,白白浪费他的一片心血不说,还将两州军士推到了前线。
有心搅弄风云,知晓自己与晏如陶关系匪浅,还见过山茶,除了凌瑶华再无他人。
为何当时不再多想一想!
林翡停下脚步,当日心慌意乱是因信上提到阿鸾,如果信是造伪,那阿鸾并未因九皇子登基而受到保护!
阿鸾若因两州发难而遭迫害,晏如陶又如何
护得住?!
念及此,她不由得心头惴惴,踏着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营门口,看见四个女子站在马边。
领头的那个瞧见她,连忙掀开雪帽迎上来:“女官!我是刘幺娘!”
林翡打起精神,上前一一辨认,皆是从前的女侍卫,后面还站着一个人,看身形也是个女子,迟迟未上前。
林翡正要问,刘幺娘说起她们返乡寻亲未果,又不知姊妹们北上到了何处,决心返回京城找些活计先做着,存些银两再做打算。
没过多久,就有人寻上门来,说家主是女官旧友,还赠了银两。
林翡生怕又是凌瑶华打着晏如陶的旗号诓诈,连忙询问,刘幺娘接着说:“此后有两三个月未见人影,前日杨家女郎突然上门,说女官和姊妹们在凌霄关附近的巍州军营,带我们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