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起(174)

凌瑶华眯着眼睛,一副慵懒模样,实则细细打量他的神态,慢悠悠地开口:“郎君楼上请。”

进了雅间,晏如陶坐下后就叹了口气:“说吧,要我做什么?”

见凌瑶华不搭话,他抬眼去瞧,只见凌瑶华倚着柱子正在细细打量他。

微微佝偻的背,疲惫无神的眼,这人看来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来,好似完全丧失斗志,无力周旋。

但凌瑶华仍不敢掉以轻心:“郎君要我莫兜圈子,总该先开口说是什么事——我这里不可说的事又

不止一件,万一被你诈出旁的事来,我多亏呀!”

晏如陶苦笑:“那姓张的邸吏,腊月初五夜里我撞见了。送假邸报之外,你们还做了什么叫雍州、巍州相信宫中易位?引我前来,又是让我在聂檀离京的时候做些什么?”

凌瑶华听完,才不紧不慢地走近,坐在了晏如陶对面。

她将手炉轻轻放在桌上:“看来晏郎君还是没变,求个明白前,要先问清楚条件。事也不难,就是将那假变成真。”

“我能废立君主,还来这里同你啰唆这些话?!”晏如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

这般不假思索就直言无能为力,凌瑶华是真信他敞开肚皮任己宰割。

“有何不可?聂檀离京,沈家又已向郎君示好,至于那位……不是恰合其心意?”

晏如陶哂笑:“倒全都在娘子掌握之中啊!待聂檀回京拿我开刀,娘子也能替我挡下不成?”

凌瑶华原本垂着眼,用指尖轻轻敲着鎏金手炉,听见他这般问,抬起的双眼里闪着精光。

她将身子稍稍前倾,晏如陶也识相地俯身凑近。

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他呀——回不来了。”

“夜里怕是要落雪,司徒房里的炭火多燃些。”

“小的遵命。”

聂檀听见房门外的动静,扬声道:“丹奕?进来。”

“是。”凌赫应道,推门走了进去。

“巡完夜了?坐。”聂檀端坐着,仆人正蹲跪着,拿一枚灌着热汤的扁圆铜壶

贴着他的裤脚暖着。

“司徒的腿伤……”

“入冬就不大好,这两日又勉强骑马,疼得越发厉害。”聂檀冲仆人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凌赫上前两步接过铜壶,走到聂檀身边蹲下。

“哎哎,你好歹也是刚做了大将军的人,这种活计用不着你来。”聂檀皱着眉,伸手去夺他手里的铜壶。

凌赫埋着头,继续将铜壶贴上他的左腿:“多年不曾侍奉义父膝下,生疏了义父莫怪。”

聂檀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叹了口气:“本不想让你来此地,惹得你思念她,可实在无人可用。你手底下若还有什么勇兵强将,尽管举荐。武科里有成器的,你也可大胆任用。”

提到武科,凌赫想起林翡,也算是他用心教过的徒弟,不日便要沙场对阵。

“是想你阿娘了?”

凌赫没有回答,只说:“当年她的盔甲和长枪没葬进去,我埋在了羡山山顶,巡夜时我去拜了拜。”

“羡山山顶?那里可以俯瞰凌霄关,毕竟是她立身扬名的一战,旁人恭维她别的不管用,提起这一仗她必定展眉。”聂檀回想着数十年前的事情,脸上难得露出平静淡然的微笑。

凌赫却垂着头,只应和一句“是啊”,声音低沉,聂檀只当他是思念养母,并未多想。

“阿娘提起过,当年在这凌霄关,若不是有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她三日内定拿不下来。”

聂檀有些得意:“当时并不识得她,不

过是凑巧罢了,倒成就之后的机缘。”

若不是聂家倒戈,及时断了京畿援军粮草,凌霄关再拖个一两月不成问题。

聂檀还说起攻下京城后,她代新帝登门感谢,两人也因此一见如故,成了知交。

“当年你才五六岁,小小年纪脾气比现在还差,难怪如今还娶不上新妇。”聂檀叹道,“后来,在灵堂上见到你们几个小的,实在不忍心,才带去西南。岁月如流啊!”

“义父大恩,丹奕没齿难忘。”

聂檀弯腰拍拍他的肩:“我都这把年纪了,唯愿你们兄妹三人好生度日,泉下见着她,我也能心中无愧。”

“义父宝刀未老,两万大军五千水师,全都仰仗义父决策。”凌赫很是恭敬,“我去换些热汤,彻底暖热了再敷层药膏,您今夜能睡个好觉。”

他出了房门,零星有雪花飘落,有机灵的军士想来接过他手里的铜壶,他随手一递。

他走到城墙边,此处外侧是羡山,山林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之中,或许一夜过去,满山皑皑,还这天地一片干净。

第五十九章 出奇制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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