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然笑得意味深长,打开车门让静训上车,“老郑,我们先走了,少陪。”
还没等苏阑跟郑臣道完别回寝室,一辆行政版的林肯就开了过来,车窗打下来时探出张油腻的脸。
苏阑不认识他。
郑臣却认得。
是泰林银行的董事长,郭棋前两年才刚调到总部来,在金融圈里混得很开。
郭棋笑起来时,一口被烟熏得姜黄的牙齿暴露无遗,说话也不检点,“苏同学,这么晚别回寝室了,我带你去喝两杯吧?”
苏阑忍住恶心回他:“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情。”
郭棋从车里递出张烫金名片塞到她手里,“等你没事的时候打给我,我二十四小时恭候美人。”
他顶着色眯眯的眼神,在苏阑胸口滚过八圈有余,才心有不甘地开车走了。
郭董事长没注意到后头脸色微变的郑公子,他更没看见,附近不远处黑色宾利里坐着阴恻恻的沈筵。
郑臣轻蔑地勾了勾唇角,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丑德行,都多大年纪了睡女学生?老小子敢情是在四九城里风光够了。
这样下意识的念头跳出来时。
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这种事他见多了,为什么到苏阑身上,他反应会这么大?
没等他想出所以然来。
苏阑已经把那张名片撕了个粉碎。
还不解恨地来回跺了七八脚:“癞□□!踩死你!”
郑臣没绷住笑了,得,这位还是个孩子。
他上前拉了她一把,“差不多行了,你脚不疼啊?”
苏阑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郑臣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刚想给她披上,苏阑却忽然躲得远远的,“我不穿你衣服!”
他一脸“你他妈可真不识好人心”的表情,“这是干净的!没别人穿过。”
苏阑也大声冲他喊:“就是你非要让我给你打牌,害我没接沈筵电话,把我男朋友都弄不高兴了!”
郑臣微微一愣。
他自认品相上佳,不说比当红小鲜肉强多少,但也不差什么吧,这还第一回 被个姑娘拒绝。
往常那些姑娘,尤其是把价码都写在脸上的捞女们,都恨不得攀上的公子哥儿越多越好,她真这么不同?
男朋友?
他那堂妹郑妤要听见这称呼。
啧,杀人的心都有了估计。
郑臣挽着他的外套笑骂道:“看不出来,你还是妇德班的课代表呢?冷死你得了。”
苏阑抱着双臂,“冷死我也不穿。”
沈筵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泛酸,眼眶没来由地热了一热。
郑臣临走前瞥了她眼,“钱转你卡上了,小白眼儿狼。”
苏阑说:“都说了不用!”
“那你取出来烧了,留给你下去了用。”
郑臣头也不回地说。
苏阑:“……”
真服了这个老六。
她提着裙摆走了几步路,虽说是优雅永不过时,但这个姿势手是真的酸。
苏阑打量着四下无人,干脆将裙尾团成一团抱着手里,走得活像洪水灾害淹了村庄后,蹚河过水的灾民同胞。
所幸一路没撞上熟人。
苏阑走到宿舍门口,准备把高跟鞋也脱下来拎在手里爬楼的时候,声后响起一道男声。
那嗓音低沉醇厚,“你走路还挺文雅。”
苏阑:“……”
嗯……怎么不算文雅呢?
苏阑立马慌张地松手把裙摆放下来抚平。
她在旁人面前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说话留三分,不那么好接近,可在他面前,常常会流露出这样怯生生的娇憨神情来。
这些独到不同于旁人的细微之处让沈筵颇为受用。
他闲散靠在车门边,微眯了下眼,倏地笑了一声,身上的沉郁和阴冷散了些,满目风流云动。
四目相对良久。
沈筵的视线一刻也没从她身上挪开。
苏阑生了一双含情眼,盯着人的时候,余波流转间风致楚楚。
露出的大片锁骨处肌肤如凝雪烟,腰际如扶风弱柳,平白瞧着便生出种易碎的美感来。
尤其她左边瓷白的肩膀上,还能看见一道已经结了痂的齿印,在发丝半掩下隐隐绰绰。
是他那天晚上发狠咬的。
沈筵眸光一黯,轻问了声:“阑阑,闹了这么久,该回家了吧?”
这些天是她在闹吗?再者,又有什么是应该的?
苏阑反问:“你就这个态度让我回家?”
沈筵淡嗤了声,这话说得别致。
从没人敢在他面前谈态度。
千真万确是把她惯坏了。
他扬了扬下巴,新鲜又好笑的,闲云出岫般问:“那你要什么态度,嗯?说出来让我听听。”
“总之不是你现在这样。”
居高临下,浑身的气度不肯轻易折损半分,倨傲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