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109)

一听见沈筵的名字,苏阑立刻就想把这邀请函从十八楼扔下去,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在纽约的时候, 苏阑只负责把她份内工作处理得尽善尽美,将数据分析写出花儿,是从来都不管这些的,这全是她师傅Johnson抓耳挠腮思虑的事情。

这混总部和分公司, 到底是不尽相同的。

现在已经轮到她独挡一面了。

但一想到刚从扬州转来协和医院的奶奶, 眼看着她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苏阑又觉得自古取舍得失就这么个理儿。

她还是挣扎着问了句,“这个中福的董事长,人不会去吧?传闻他行事特低调,根本见不到。”

唐明立道:“仕族出身的子弟哪有不低调的?你这态度可不端正,应该盼着他去才是, 你知道人家有多大权柄在手吗?”

苏阑泡了杯茶问, “多大?”

唐明立马张开手比了个极其夸张的距离, “是你和我要在金融圈立足, 还想搞出名堂,就得仰人鼻息过活的大小。”

苏阑嘁了一声, “他有那么大吗?”

“上班时间你注意点, 身为公司副总,老开车可不对啊你。”

苏阑:“......”

唐明立深入浅出的,继续做她思想工作, “我理解你在大洋彼岸待久了, 不太懂国内的规矩, 中福那是个什么庞然大物你心里没数吧?他沈董漏一指缝儿, 就够我们拼死拼活赚三年的!”

他又说:“你不三五不时在他跟前露脸,他心里能对Merrill资本有印象吗?有了项目人能想的起你来啊?”

苏阑横了他一眼, “白话那么半天, 不就让我使美人计跟他们套近乎吗?我都听明白了。”

“甭管什么时候, 咱们这儿都还是个人情社会,可不比在纽约,我费这半天劲,就是怕你刚回国还随不了俗。”

唐明立深深点了个头,站在她这一边劝告道:“学妹,你千万别觉得委屈,人走出了校门就一定要被这社会推着长大,我读博那年也特瞧不起酒桌上哈腰点烟的,可现在怎么想的?人权贵肯给你脸儿让你点这根烟都是造化!没点本事傍身你连他们的金面你都见不着。”

“好了,我去。”

“我就知道苏总通情达理,以后咱俩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明年业绩直逼香港分部。”

唐明立笑着从苏阑办公室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她晚上别迟到。

苏阑捧着杯热茶,她看着被翻江倒海的雾气模糊成一面墙的落地窗,什么也都看不清。

年幼的时候,无人不是怀揣着绮丽华美的未来梦,以为自己付出足够多的努力便能掌控人生,可这世界到底还是属于帝王将相的。

刚上大学的时候,听她的辅导员老秦说,人到中年最怕的事,就是突然读懂了鲁迅。

当时苏阑不明白他讲这句话的意思,如今世易时移,也开始有点跟秦教授共情的味道了。

那些麻木悲戚、琐碎厌憎,甚至可有可无、可删可剪的小角色,才真正是所有凡人的写照。

孔乙己算是唯一穿长衫而且站着喝酒的人,说些“君子固穷”,扯段“之乎者也”,会用四种写法写茴香豆的“茴”又怎么样?

该低头时还得低头,该挨的毒打就得挨。

这就是时代洪流中,他们这些人的宿命。

苏阑认命般,长叹了口气。

傍晚她提前了一小时下班,早早便回家梳洗,既然决定要面对,总不好蓬头垢面地去应酬。

她从一纽约来的设计师朋友那儿借了条JulieVino的长礼服,它的设计很特别,斜肩的设计摆脱了千篇一律的抹胸样式,鱼尾依旧勾勒出曼妙曲线,黑色复古蕾丝呈现古典法式唯美。

晚宴设在京郊,主办方挑了一座颇有些来历的老宅子,里头光是可供观赏的古树就多达三百零八株,长年涌动的温泉水蜿蜒绕过园中,依池还修建了几处精巧亭阁,打穿过月门起,廊下四处可见悬挂的八角雕花宫灯。

六重景致,相映得趣。

水晶灯高悬的大厅里暖气充足,侍应生主动上前接过苏阑手上挽着的披肩,唐明立比她早到一步,他递了杯香槟给苏阑,一路油光水滑地领着她和各色人等打招呼。

他们刚和中船的老总寒暄完,苏阑就小声笑道:“学长你比我要适合交际多了。”

唐明立一壁和擦肩而过的人点头致意一壁对她说:“你这叫只见其表,这帮老头子平时可没这么爱搭理我,都是给佳人面子。”

可他身边的苏阑忽然就没声儿了。

唐明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了门口才进来的沈筵。

苏阑一抹嫣红唇瓣微抿,眉眼间顿时换了另一副神情,她眼睫抑制不住地轻颤,连端着香槟的手也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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