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看她,用了然的目光,看得蕴华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
夜里,谢蕴姝还在灯光下计算着这一年剩下的收益,计算着重修店铺要多少时间,父亲心疼她,说会出钱将她的铺子全部重新建好,重建倒是简单,难得是烧了一大片,又得重新照着地契丈量,这么一来,怎么都要一两年的时间,太迟了!
正郁闷间,门外却突然传来青藤的声音:“二爷,小姐睡下了。”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砰一声被推开,少年微微带着些尖利的声音传了来:“别骗我了,躲着不出来算什么?”
她抬头,看着被灯光映衬得微微发着柔光的少年的俊脸,上边确实怒气一片:“你给蕴华说了什么,害她和母亲顶了嘴,被罚跪了一下午--”
谢蕴姝不生气,倒觉得欣慰,看来蕴华听进了她的话,她抬起莹润的眼睛,在烛光下微微一笑:“二弟,你应该去问问二妹,她做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她又想了些什么?”
“定是你教唆她的--”谢北昭脸上涨红,捏紧了拳头:“你总是处处为难我娘,你总是挑我和二妹的错,现在你又假惺惺地对二妹好,挑唆她和娘作对!”
“我并非假装对她好,我是真心对她好--”谢蕴姝抱起手,看着暴怒中的少年,平静地道:“忠言逆耳利于行,为她好,自然有些话说得重,说得直白,所以夫人不喜欢。”
“蕴华做得不对自有我娘教导,轮不着你--”谢北昭愤怒极了:“你凭什么要教训她?”
“凭我是大姐,凭我的良心--”谢蕴姝笑意不改,眼中柔和而坚定:“你也该扪心自问,你娘亲教给你的,你又可认同?她要你做的,是不是你心中想做的?”
她不用去打探也知道周氏是怎样教导谢北昭的,定然是拿他和大哥对比,要他超越大哥,得到父亲重视,将来承袭家主之位。
谢北昭脸色血红得在灯光下仿似要滴出血来,她一句就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愈发愤怒,却又带起了一丝委屈、一丝不甘,他用愤怒掩饰着心底的复杂:“与你无关!你不要觉得你有爹做靠山,就可以横行霸道--”
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惹得青藤、素锦赶紧进来瞧。
“你也大了,是非曲直你心中也应该有决断--”谢蕴姝不愠不怒,挥退了丫鬟,站起来从书架上盒子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道:
“这是青藤死之前写下来的我房中坏掉遗失掉的物件单子,其中有好些都是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物件,你拿着悄悄去外边的各个当铺查询一番,便知道其中的曲折了--”
谢北昭喷着粗气,红着眼睛瞪着她手中的单子,她朝着他面前一举:“你不敢?”
她盯着高了一头的少年,目光柔软却灼人,烧得他心中一颤,脸上的血色微微褪了些,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手中的那张纸,小小的纸张仿似有千钧重般压得他的手腕有些颤抖。
谢蕴姝收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你查到的东西,可能会很残酷--”
“若是查不到什么?”谢北昭灼灼逼人地看她:“我不会怕爹对你的偏袒,我会--”
他顿了一下,一时想不到他要怎么惩罚她。
谢蕴姝笑得很率直:“只希望你查到了,也要正视一切--”
谢北昭喷了一下鼻子,转身就走,看着他笔直的倔强的背影,谢蕴姝却突然心中有抹伤感,这么好的少年,周氏却偏要他做个官迷禄蠹。
她将盒子放回书架上,目光一转,却突然看见了书架上的书,伸出手指点了点书脊上的“幼学琼林”几个字,微微笑了,她这两天都在烦恼该怎样让肖慕晟付出代价,这本儿时读的书给了她灵感,有些话,通过孩子的口传出去,能传得更远。
初夏之时,一首童谣传遍了整个京城,小孩儿们都手拿着冰糖葫芦欢唱着:
“胭脂山,花开俏,白白铁,花下藏;金沙江,宽又长,在江底,金粒藏;德兴县,山谷中,泉出处,有铜藏!”
一片一片的孩子们成天这样唱着、唱着,引起了大人的注意,大家一听,哟!这不是藏宝的诗吗?
第24章 夜探
“胭脂山,花开俏,白白铁,花下藏;金沙江,宽又长,在江底,金粒藏;德兴县,山谷中,泉出处,有铜藏!”
这首歌谣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所有的孩子都在拍着手唱,有些有心的人渐渐听出味儿来了。
歌谣中明明白白地指出了铁、金、铜的藏处,虽是儿言,但空穴不来风,许多人开始跃跃欲试,可冷静下来想想,金银铜铁都是官府掌管着,谁敢私自开采,抓住了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