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快起来啦！花神祭要开始了！！！”
黎牧顶着一头鸡窝和黑眼圈开了门，忍着一口咬死黎黎的怨气靠着门框指天，“天都没亮全，你就要把整个王府的人都吵起来？？？”
黎黎浑然不觉，“我又没参加过花神祭，听说很早就有游街了，起早点还能赶上早点摊没收，我好久没吃过平康街的白玉汤配肉馍了，哥，你陪我去嘛！”
倒也不是黎黎的撒娇打动了黎牧，而是黎黎那一句“没参加过花神祭”。
他赶回来，不就是为了陪黎黎去看看她没见过的风景吗。
“……去等着吧，我马上洗漱。”
黎黎到了前门时撞见了唐无昧，唐无昧一身仪表堂堂，看见黎黎时笑着招手。
“殿下？宫中无事，花神祭不需朝语，殿下为何不多休息会儿？”
唐无昧揶揄她，“一早便听到小猫张牙舞爪地要出去散心偷吃，就不许我也起早跟着打牙祭吗？”
黎黎到底是个姑娘，被这么一说脸就红了，瞧见黎牧便羞赧地跑过去，“哥！殿下笑话我！”
黎牧：“殿下笑话你，你找我干什么？”
“？？？？？你居然不帮我！”
“帮你笑话殿下？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兄妹俩只是闹一闹，也不会真的吵起来。侍女将已经备好的面具和帷帽递上，黎牧拿起来扣在黎黎头上。
“先说清，不许瞎跑。”
“是！”黎黎抱住黎牧的臂膀，“我一定寸步不离！”
心知黎黎是贫嘴，黎牧也懒得计较。
比起黎牧和唐无昧，黎黎倒是更熟悉这京华的街道，轻车熟路带着二人带了她心心念念的小摊。
黎牧：“麻烦三个肉馍，三碗豆腐汤。”
黎黎：“四个肉馍！我可以吃两个！”
黎牧：“你不怕吃坏了肚子吗大早上塞两个馍？！”
“可我自己就是医师啊……”
唐无昧对着那摊主道：“四个馍。”他以扇拂面，悄声劝黎牧，“今天阿黎高兴，你便多宠宠她。”
有唐无昧做后援，黎黎小胸脯都挺起来，明显的有恃无恐。
黎牧叹气，把筷子掰开放在黎黎面前，算是默许了。
黎黎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吃肉馍喝豆腐汤，只是在这里和唐无昧，和自己的哥哥吃饭，难得有一些烟火气，在总是雍容到森严的王府里生活，难免就会想要出去看一看寻常人的活法。
因为他们曾经就是这样的。
唐无昧总归是有皇室风范在的，不像黎牧和黎黎吃饭带着点风卷残云的意味。等到食毕，街上的人就多起来，风流公子和华贵小姐都簇拥着跑上街来，有些簪瑛，有些配花。尽管山茶花开时已经是近雪的时令，伏晏皇城却如同开满了热烈的山茶。
若是家里有权有势的，便能在发上簪一朵山茶，比单纯衣饰上的点缀来得更真实光彩。
唐无昧使了个眼色：还不带着你妹妹去玩。
黎牧收到信号，问黎黎：“吃完没有？”
黎黎：“嗯，吃好了。”
黎牧温柔一笑，拉起黎黎，“走，哥哥带你逛街去。”
午时是要到花神庙去的，为了赶上到花神庙祭拜，上午的摊位并不多，大都是些小耍货，新出炉的糕点，以及并不值钱，但很吸引眼球的小首饰。
黎黎对首饰不感兴趣，但爱极了点心刚出炉的香味儿和各种各样的耍货。十几岁的姑娘，拿着一个拨浪鼓，腰上别一个草蚂蚱，再叮了当啷挂一个铃铛，还叼着一块米糕吭哧吭哧地啃，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黎牧也不觉得。虽说唐无昧再三强调他与兄妹二人明面上是主仆，实际上是朋友，但他没那么天真，会真的把自己当作皇子的朋友看待而胡作非为。近些年他靠着唐无昧提供的功法，修炼出了第二颗灵珠，傀术也因此有了进益，能够操控具有杀伤力的兵器和死物，有时歪打正着能短暂地控制生命体的意识。
也因此，每每唐无昧需要出行，他都会随行在侧，这一次也是同样的，唐无昧要去的地方不仅有灾民暴动，还爆发了小型的兽潮，因为是边境地区，周边的小国蠢蠢欲动，也想分一杯羹。
能在半年内解决，已经是极其出彩的成绩了。
代价就是他在这五年里没有好好陪过黎黎。
但唐无昧已经在尽力给他们兄妹提供安全无虞又足够舒适的环境了，这是他们选择的路。
黎牧的眼中是黎黎欢欣鼓舞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他的妹妹，无论多大了，都可以去天真烂漫。
“哥！花车来了！”
需要仰望的花车缀满了红如烧霞的山茶花，在泛冷的天气里烧出一把火，将百姓心中的火苗吹燃。花车上端坐着一具人偶，被装点上了绣满红色山茶的衣服和金红的钗环，长睫如影，朱唇若胭，肤白胜雪，簇拥在山茶花中，不知是因为这热闹的气氛，还是匠人的巧夺天工的技法，人偶当真像极了一位普渡众生又极尽媚态的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