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立马热情地招呼他们:“娘子和郎君好好瞧瞧。”
顾九拿起其中一对儿,问道:“怎么卖?”
摊主道:“七十七个铜板。”
顾九又把东西放回原处:“您这做生意还挺会应景啊。”
“过节嘛,”摊主道,“都是图个吉利,而且我卖得虽是有些贵,但娘子你瞧瞧,我这做工可不是粗制滥造。”
沈时砚正要掏钱,顾九及时按住他的手:“算了,都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我们再去旁的地方逛逛。”
摊主见他们要走,慌忙留客:“我瞧两位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也讨个祝福不是?”
顾九又退了回去,抬头看了眼沈时砚,轻咳两声:“也对,过节嘛,图个吉利。”
沈时砚眉眼含笑,应道:“没错。”
于是眨眼间,两人手里便多了一个装扮精致的小土偶。
沈时砚将这两只凑到一起,慢声道:“倒是很般配。”
顾九抑着唇角的笑意,佯装正经:“毕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两人一路逛到州桥。
桥上行人来往不断,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桥下河流盈盈,倒映着银河星月和烟火人间。
“虽说距离上次这般惬意并未隔多久,”顾九吹着凉凉秋风,“但总觉得这份宁静来之不易。”
沈时砚看着她:“你喜欢这样的日子?”
“当然了,”顾九伸了个懒腰,“但世事无常,哪有谁的生活能一直这般。”
沈时砚心道,会的。
几只画舫从远处悠然飘来,船上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沈时砚提议道:“走了这么久,我们也寻个画舫歇会儿吧。”
顾九欣然同意。
周围人山人海,有个小孩儿从顾九背后突然窜出,顾九被撞得踉跄两步,好在沈时砚反应迅速,揽住了她的腰,这才没摔倒。
而那小孩儿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沈时砚忙问道:“可有扭到脚?”
顾九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但鞋被踩掉了。”
她今日是做女儿家的装扮,脚上穿的不是往日的黑靴,而是浅口的绣花鞋。
沈时砚没有说话,蹲下身,捡起衣裙旁边的鞋履。
顾九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抬脚,避开了沈时砚的手。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压低了声音,“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也太——而且你可是个王爷,这要是被熟人瞧见了,少不了会在你背后嚼舌根。”
沈时砚抬眸,忽然道:“阿九,我是会娶你的。”
顾九心脏重重一跳,整个人愣在原地。
沈时砚顺势握住她的脚腕,替她穿好鞋:“所以,没什么不可以。”
他起身,见她也不说话,不由笑了笑:“怎么了?”
顾九抿了抿唇,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她大脑还在缓缓转动,说话也没怎么经过思考,呆呆地问道:“什么时候?”
沈时砚眉眼蛊人:“我已经在准备聘礼了,待年后便去楚府提亲。”
顾九逐渐回过神,有些踌躇道:“会不会......太快了些?”
“一点也不,”沈时砚道,“我怕你跑了。”
顾九蹙起眉,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多水性扬花似的。”
“当然不是,”沈时砚搭下眼帘,“我只是怕时间一长,你发现我和你心中的沈时砚并不一样,便后悔了。”
顾九呸呸两声,凶巴巴道:“不像话。”
她拉着沈时砚下了桥:“走,咱们去坐船。”
今夜游船的人不少,而船一多,磕磕碰碰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顾九特地嘱咐船夫慢点,但无奈旁人没仔细。他们坐的画舫还没游多远,船身忽然剧烈地晃了一下。
顾九叹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起身:“我出去看看。”
撞上他们船尾的画舫是个大家伙,而恰好这时有两个年轻士子也从里面出来,看他们的衣着应是国子监的学生。两人拱手致歉:“实在不好意思。”
顾九隐隐还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她摆了摆手,便让船夫先停靠岸边,让这只大家伙先行,他们跟在后面慢慢地游。
许是刚才受了教训,这会儿大家伙游得稳稳当当。随着距离缩短,那画舫上的声音穿过夜色,慢慢飘来。
“蓬莱那边已经往朝廷送了消息,来春便可正式开学。”
“那蓬莱书院完工了?”
“对啊,你父亲在工部,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也不能怪他消息闭塞,实在是这事情拖得太久,明贞十二年便开始在蓬莱建学,直到现在才竣工,这么长的时间,我还以为早就废除这个提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