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主意已定,他上前一步,高声道,“橘井坛兴亡,在此一举,沈楼主,动手吧!”
沈乾夕不由得在心中叹息,虽然他利用反间计,折损了橘井坛约三成兵力,然而余下弟子恐惧于钱长老血腥手段,竟抱了必死的决心,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兵器。兵不血刃,果真不易,今日这场争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他抬起右手,凝定心神,就要下达攻击之令,就在这时,忽然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埃飞扬,一队侍卫身着甲胄,策马扬鞭,直直闯入两方之间,而后迅速整齐散开,持枪肃立,将橘井坛和织凤楼弟子分隔在两边。
随后,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衣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手中握着一个黄绢卷轴,上面绣满金线龙纹,反射着阳光,璀璨而夺目。他在钱长老身前停住马,声音冰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传太子手谕,橘井坛走私药材,私相售卖,滥制毒药,危害社稷,罪行深重,令即刻伏法,暂交由织凤楼处置,后押往王都听审。现在,立即放下武器!”
那人说完,将手中卷轴掷到钱长老脚下,卷轴散开,黄绢黑字,朱色印章带着如血的寒意。钱长老不由得双腿一软,长鞭从手中掉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橘井坛弟子见钱长老跪下,纷纷扔掉手中兵器,同钱长老一并跪了满地。那道手谕上的龙纹,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橘井坛是真的大势已去了。
另一边,沈乾夕缓缓放下右手,看着来人的背影,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继而他眉心微蹙,苦笑起来:“疏华,这次,你实在来得太及时了。”
第27章
织凤楼,中央塔楼一层。
沈长老,也就是沈乾夕的叔叔沈南陌,带十余弟子,在厅内持刀而立,楼中不会武功的侍女奴仆缩在角落,正瑟瑟发抖。凌恒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站在沈南陌对面,肃然开口:“我仍称您一声沈长老,沈长老,您要谋反?您是楼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血亲,您如此做,不怕楼主伤心?”
“凌恒,你来了。”沈南陌大笑几声,倒是一脸眉目和蔼,“当然怕,所以,我才在乾夕外出时起兵。乾夕太相信我了,他要带走楼中约一半兵力,居然让我安排去留弟子。他不知道,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许久吗?如此失察愚钝,恐怕不能胜任楼主一职,你说呢?”
“沈长老想说什么?”
“凌恒,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照顾乾夕,实在辛苦你了。乾夕沉溺享乐,胸无大志,良禽择木而栖,你不如和我一起吧?织凤楼在我治下,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松散随意,也定会更加强盛。当然,我答应许你长老之位,给你更多的机会和权力,如何?”
凌恒紧了紧眉头,不语。
“如此下去,织凤楼始终只是二流门派。”见凌恒沉默不语,沈南陌又继续劝说,“乾夕此次,就算能胜橘井坛,肯定又要将功劳送给朝廷,劳心劳力,却分文不取,就像兄长一样,实在太让人憋屈了。大家都是为了织凤楼好,凌恒,你也希望织凤楼有朝一日,能够跻身江湖三大势力当中,是不是?”
又沉默了片刻,凌恒忽然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楼主印章,我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沈长老,保准您翻个三天三夜,也找不到一点儿影子。”
“什么?”沈南陌一怔,忙笑了几声,“哈哈,凌恒,咱们现在在说……”
“我知道,但我不会背叛楼主,如果只是这些话,那我劝您,无需多费口舌。”凌恒又叹了口气,望着沈南陌,似乎有些无奈,“楼主和我说,即使您留下的,真的都是您的人,即使您真的起兵,也要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您是他最后的亲人,如果您也不在了,他在这世上,就真的孤身一人了。所以,沈长老,您收兵吧,楼主定会既往不咎。”
“你……凌恒,你在开玩笑吗?”沈长老似乎有些哭笑不得,顿了顿,却又怒极反笑,“最后一次机会?孤身一人?既往不咎?就因为他总是如此天真,这两年织凤楼才会毫无起色!如果在我手里,织凤楼绝对不会只有如今这般规模!”
“沈长老,您这么说,是绝不打算收兵了?”凌恒问。
“凌恒,何时你也变得如此冥顽不灵?”沈南陌眉头紧锁,语气带了几分不耐,“事已至此,我怎么可能收手?如今楼中九成兵力,都是我和白长老部下,乾夕正在江北,不可能赶回,不止如此,织凤楼之外,还有我请来的帮手,正向长平郡赶来!你们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本来念着旧情,想给你一条生路,你却不听,那就休要怪我了!我不会像乾夕一样天真,给敌人留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