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却还要数山谷入口处的那一大片湖泊,平滑如镜,仿若画中,倒映出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月亮和湛蓝如宝石的天幕来。
这水面一模一样的倒影,会不会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呢?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一模一样的月亮,重雪芝小时候曾认真的观察过,一样是每月朔望,一样是八月中秋,就连月亮上的黑点,关于广寒宫的传说,都一模一样。
这真的和故乡,不是同一个月亮吗?那为什么,月光下,却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若是跳进这湖水之中,有没有可能就此回到故乡呢?
重雪芝忍不住思考起了这其中的可行性,正沉思间,忽听到有人在唤她,“芝儿,怎么了?可是窗户坏了?”内间传来上官透起身的声音,他似是打算下床来看看。
“没事。就是月亮太美,我看了一会。你不要下来,小心着凉。”重雪芝擦了擦眼泪,迅速将窗户关好,然后回到塌上,裹住被子继续睡觉。
上官透听到动静,也放下心来,不再坚持着要起来。
黑夜让人脆弱,重雪芝躺在塌上,阖目半天,却怎么都睡不着,往事一帧一帧在眼前浮现,她忍不住在塌上翻来覆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回,换成是她辗转反侧了。
过了一会,低低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是上官透,“芝儿,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方才真气损耗太过?”一想到此,他顿时有些歉疚,忍不住翻过身来,想要下床看看。
“没有的事。透哥哥也太小看我了。”重雪芝重新闭上眼睛,准备再度入睡。然而,努力了一会儿后,却还是放弃了,“透哥哥,你还醒着吗?”
上官透轻轻的“嗯”了一声,问道:“芝儿,你是想和我说说话吗?”重雪芝抱紧了被子,低声道:“算是吧。透哥哥,你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内间传来低低的笑声,“好,你说吧,我听着呢。”重雪芝想了想,问道:“透哥哥,你知道庄生梦蝶的故事吗?”
上官透有些诧异,“自然是知道的。《庄子齐物论》云: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重雪芝轻轻点头,“就是这个。透哥哥,我们今天也讲一个庄周梦蝶的故事。”
上官透心有所感,只沉默不语。重雪芝稍稍理了下思绪,便开始讲故事,
“我五岁时,那时父亲还在,有一天,我因贪爱玩水,便甩开了仆人,独自去水塘边玩耍,却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幸好穆远哥路过,将我救了起来,却还是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当时发了高烧,病的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重雪芝仰躺在塌上,直直的盯着漆黑的屋顶,半天不说话,上官透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
良久,她继续道:“在梦中,我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这里不一样。那里要和平的多。”
她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想着该怎么形容,“那个世界没有武林、江湖,也没有朝廷和皇帝,国家的领导者是选举出来的,每届任期五年。
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能上学、做官、工作。就像是礼运大同篇里所描述的那样: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
“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中,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个可爱的小弟弟。
爷爷是个老中医大夫,医术很高明,医德也好,他在街上开了一家小诊所,楼上就是我们的家。
每到出诊日,奶奶总要把饭热了又热,却总也等不到爷爷上来吃饭,便抱怨爷爷,说他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要医不自医。”
回想起往事,她忍不住低低的笑,笑过了,方才继续往下讲。
“奶奶年轻时是位人民教师,专门教导小学生,就是我们这边说的启蒙的夫子。
我是奶奶带大的,小时候的功课,也是奶奶亲自教的。每到暑假,便要在小桌前坐好,抬头挺胸,小手背在后面,听奶奶提前给教导功课。
等到开学了,就能比其他同学更快的学会功课,然后得到老师的夸奖。”想到慈祥的奶奶,重雪芝垂下眼来,半响不啃声。
“爸爸妈妈都在事业单位工作,具体做什么,我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有叔叔来家里,称呼爸爸为“主任”,似乎是办公室主任。
妈妈则不如爸爸,只是个普通职员。他们平时不在家,只周末才会回来,我则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
十二岁时,爸爸在城里买了大房子,把爷爷奶奶一起搬过去,我们才一家团聚。可是,很快的,他们又生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