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我并无性命之忧。至于明渊的安危,...自是没有他至亲的性命重要。”
林畅然听了,垂目沉思不语。林晓棠见了,便抬手去轻扯他的衣袖,求恳道:“二爹爹,若方便的话,棠儿想要求您一件事情。”林畅然心中已有猜测,忍不住叹了一声,温声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林晓棠心下微松,接着道:“我私下揣度着,穆远哥怕是受制于鲁王,不得不为之爪牙,而这受制的缘由,只恐与大长老有关。
鲁王其为人,行事狠绝不留余地,恐早晚有失势之时,到那时,也就是众人清算旧怨之时。穆远哥若当真泥足深陷,就算是有万般的不得已,深受其害之人,又岂能轻易谅解之?”
“穆远哥是我为重火宫择定的继任人选。日后,重火宫要重振声威,还要落在他的身上,绝不能让他随鲁王一同沉沦,受武林众同道齐齐唾骂与敌视。”
她说着,忍不住轻抚向腹部,“我今身怀六甲,困顿不能出门,虽心中有万般猜测,却无奈有心却无力。”她殷切的看向林畅然,恳求道:“女儿不孝,今已成人,却还要劳动二爹爹为我百般操心。
棠儿只恳求二爹爹,在不危害二爹爹自身安危的情况下,求二爹爹帮忙验证棠儿的猜测,看看穆远哥他,是否真的受制于人,不得自主。
若果真如此,还求二爹爹帮他脱离桎梏,重归重火宫。
若是棠儿猜测有误,他并非受制于人,乃是攀慕虚荣,自甘堕落,则求二爹爹看在昔日玉磐叔叔的颜面上,代他教导不肖子孙,导其重归正途。至于重火宫,则请二爹爹与欧阳长老仔细商议,另择贤德之人继任宫主。”
言毕,她俯身跪下深深一拜。林畅然吃了一惊,忙起身去扶她,口中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自家人说话,何须这般大礼?况孩子如何受的住?...你再这般胡闹,我可要去寻老殷说道说道。”
林晓棠听了,立刻顺势起身,生恐他真去寻殷赐说道,忙道:“女儿不敢了就是。”说着,一双秀目求恳般看了过来,想知晓此事他肯答允否。
林畅然叹了口气,点头道:“乖女儿有所求,你二爹爹怎忍心不应?你只管放心,穆远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只管好生安养就是。凡事勿要多耗心神,以免身子有亏。”
林晓棠听了,顿时露出了几分喜色来,忙谢过了他。林畅然见了,不免暗暗叹息,问道:“你倒为别人考虑的周全。...你自己呢,日后可有些什么打算?”
林晓棠明白他言下之意,顿时默然无语,半响垂目低声道:“还能做何打算,不过是守着孩子过日子罢了。幸好,还有筝姐姐作伴,想来日后也不会寂寞了。”
林畅然见她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才多大年纪?后面光景还长着呢,难道就打算这么心如死灰的过日子?
我若就这般纵了你,日后有何颜面下去见你父亲?...这种丧气的话,日后再不许胡说。”
他还要再说下去,林晓棠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二爹爹是爱惜于我。可是...”她说着,忍不住滚下两行泪来,“国师府覆灭,原与我脱不了干系,明渊更是屡次救我于危难。...如今他不幸...身死,我却不能为他报仇雪恨。
鲁王势大,非我所能撼动,宇文穆远,与我亦有旧日恩情。身为妻子,不能手刃仇人,为丈夫报仇雪恨,我本就亏欠于他。况且,我如何能舍得下我们的孩儿?
我知道,二爹爹疼我爱我,不忍见我后半生孤苦寂寥。只是。我是真心实意愿为明渊守节,终此一生,永远是上官氏的未亡人。待得他日,等孩儿长大成人,我便身投道门,此生再不履红尘。...我意已决,二爹爹不必再劝。”
她转过脸去,目含热泪,面上却一派坚决。林畅然见了,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是无可奈何,只得暂按下此事,意图日后徐徐再议。
这一刻,他真是悔极了昔日撮合这二人。
两人原都是难得的好孩子,又彼此有情。他本以为是天赐良缘,却谁又能预想到会有今日?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多事?奈何,世上从没有后悔药。
二人相对无言。半响,还是林晓棠道:“二爹爹之前说,要送筝姐姐到别处另居,可是已选好了合适的地方?”林畅然听了,忙重打起精神来,只道:“已选好了,就在西山南面的一个小村落里。
距离谷中不远,位置却十分隐秘。那宅子原是老殷的,他往日入山采药,常会在那里歇脚几日,村民们都是相熟识的,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