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潋还礼,视线扫过站在她身旁的杜若宁,而后淡淡道:“夫人不必担忧,此乃陛下的意思,陛下要为若宁小姐指婚五皇子,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因此特意让咱家当众宣读,好让百姓们也沾沾喜气。”
此言一出,周围竖着耳朵聆听的民众嗡一下炸开了锅。
天老爷,今儿个是什么黄道吉日,大事件一桩接一桩,都快看不过来了。
好奇怪呀,皇上居然不是给定国公父子封赏,而是要给若宁小姐指婚,指的居然还是五皇子?
这也太突然了吧,怎么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若宁小姐出身名门,相貌出众,配个皇子也不是不可,但怎么着也不该是五皇子吧?
五皇子的母亲只是个出身卑微的宫女,给皇上生了个儿子才被升至嫔位,五皇子本人也是所有皇子当中最没有存在感的,性子绵软不求上进,只喜欢风花雪月吟诗作对。
定国公府能同意让女儿嫁给这样的皇子吗?
可是圣旨都下了,不同意也得同意吧,难道还能抗旨不遵?
凭你再高的爵位,再大的功劳,终究也是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要臣嫁女,哪有不嫁的道理?
民众们虽震惊不已,却也只是个旁观者,若宁小姐嫁给谁都和他们无关,他们只要有热闹看就行了。
可云氏不行。
云氏本来还对江潋笑脸相迎,听到赐婚二字,笑容顿时僵住,脸色也随之变得难看。
“圣上如此眷顾,我等受宠若惊,但是督公大人,这圣旨您还是先别急着宣读为好。”
“哦?”江潋轻扬眉梢,似笑非笑,“莫非夫人对皇上的赐婚不满意,想抗旨不成?”
“督公大人言重了,我们并非要抗旨,实在是这圣旨下的晚了一步,我家宁姐儿已经定好了亲事。”云氏一脸为难地说道,“虽说皇命大如天,但我只有一个女儿,没办法同时许配两家,还请督公大人谅解,代为向圣上解释。”
什么?
若宁小姐已经定亲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明明今天早上还和督公大人同骑一匹马亲亲热热招摇过市,哪里像定了亲的人?
民众们纷纷低声议论,感觉又是一出大戏要开锣。
江潋似乎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淡淡瞥了眼安安静静垂手而立的杜若宁。
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到现在都不曾说一字半句,比起之前叽叽喳喳叫督公大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夫人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重新看向云氏,声音不怒不喜,“不知若宁小姐和哪家公子定了亲,可有见过媒人,写下婚约?”
“就是刚刚的事,定的我娘家二哥的长子,宁儿的表兄,因是自家人,没有讲那些繁文缛节,但媒人婚约都是有的。”
云氏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语气还充满忧虑,“之所以给孩子匆忙定下亲事,是因为我家国公爷身子总也不见好转,得了高人的指点,说冲一冲喜或许会好。”
哦,难怪事先不曾听说,原来是刚定下的,还是为了给定国公冲喜,可怜的若宁小姐……
咦,不对呀,别人家冲喜不都是娶个媳妇进来吗,怎么国公府冲喜反倒是嫁个女儿出去?
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出去了,有什么可喜的?
国公爷只会更难过吧?
民众们的疑惑很快被江潋问了出来,又很快得到云氏的解释。
云氏说:“高人就是这样指点的,说这样叫做亲上加亲,喜上加喜。”
“……”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高人就是这样神秘莫测,他们的想法也异于常人,既然是高人说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江潋却不吃这套,沉下脸道:“这世上没有人能高得过皇上,皇上要若宁小姐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何况五皇子贵为龙子,若宁小姐嫁给他,岂不是更大的喜事,兴许国公爷还能好得更快。”
“话可不能这么。”云氏道,“人活世上最要紧是个诚信,我家女儿又不是货物,价高者得,就算五皇子再高贵,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皇上也不能抢亲吧?”
“大胆!”江潋厉声呵斥,俊颜带了几分怒气,“国公夫人是仗着什么,竟敢对皇上出言不逊,咱家好言好语你不听,那就请夫人随咱家去东厂走一趟吧!”
天呐,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民众们又紧张又期盼,都好奇此事究竟如何收场。
看国公夫人的意思,她是宁愿抗旨也不愿让若宁小姐和五皇子结亲的,难道真要闹得两败俱伤吗?
江潋抬手示意,身后的望春立刻上前要将云氏带走。
“等一下。”一直没出声的杜若宁终于开口,“督公大人,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