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骁眯起眼睛,声音沉了下来,“你再说一次。”
我一看,他心眼就那么大一点,大过年的,我就不伤他的小心脏了,我软下来说:“稍微沾一点内在吧。”
杨骁傲娇地哼了一声。
你别说,我第一次听他哼,可好玩了,我心里过不去啊,总是想逗逗他,我补充说:“看上了你有野心,将来会发财,看来我没选错。”
小警犬的脸色很差劲,我的话更差劲,总是在惹怒他的边缘徘徊。
“杨骁,”我收起玩笑的态度,突然严肃道:“你还记得那个高总吗?”
杨骁回过头说:“提他做什么?”
我说:“你有瞒着我的事,我也有。”
杨骁转回身,看着我。
“我们交换。”我看着他,没等他答应,我便主动道:“你接的那通电话,是我让人打过去的。”
杨骁怎么可能那么突兀地找上我们的门?哪来这种巧合?在进去见那位高总之前,我就已经联系门口的人帮忙打个电话过去。
干嘛?告密啊,让我男朋友来抓我自己,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觉得我有病吧?
还有亲爱的高总,他可能至今没想明白我男朋友怎么找上来的,他的助理会出卖他吗?显然没有那个可能。
杨骁和高总一样,一样地对我的行为感到不解:“你图什么?”
“不图什么,”我看着地上的黑影,没有故作高深,坦白道:“那会,我只想让你难看。”
让他认清楚,我是个什么货色,让他死心,让他离我远点,让他知道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是什么代价,让他脸上无光罢了。
但是现在再看,我发现我做什么都没用,他可能会生气,会被激怒,会发脾气,但他不会厌恶我,不会远离我,不会不爱我。
我的实验失败了,无论我做什么,结果都不会变,他还是想要我,他还是愿意要我。
“你对那个人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大概猜得出,是不能启齿的事情吧?”
杨骁没说话,眸子里多了一份戾气,化在黑色的夜里。
“我不意外,但这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他,也是提醒他:“这是最后一次,你因为我伤害别人。”
杨骁不看我,控诉道:“是你激我。”
我道:“对,所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
我平复心情,望着庭院里和谐的一幕,说道:“我们俩纠缠十年了,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如果你要爱我,那你首先要做到的,是无条件信任我,从我的音乐老师,赵寅,到那个高总,斯洛南……再到顾铭,你不能怀疑我和别人有什么,因为从此至终,我就没有爱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我握紧了手,很别扭,这些肉麻的话我一点也不想要讲,但是温馨的新年夜里,等待我的是明年的第一天,我们应该有个好的约定,正常的新一年。
“你能做到吗?”我向他提出要求,喜欢可以质疑,可以否定,爱不可以。
掺杂着怀疑的感情三天两头就会爆发一次,那太累了,我已经三十岁了,没有精力去和28岁幼稚的小朋友谈感情了,我需要一个成年人,我需要成熟的爱人,我要28岁的他符合28岁的年龄,我要他坚定地相信着我只爱他。
我无比确定了他的爱,他也要像我一样来确定我对他的感情。
我们各自空窗十年,从来不是在等待其他对的人。
杨骁没有爽快地答应我,他说:“我试试。”他说试试,是试试看我在和别人交谈甚欢,有一点亲密动作的时候,能够定下心,相信我和别人没什么。
这对他是艰难地考验,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的人,才会一直有胆战的情绪,才会在看到对方和别人亲密一点,就怀疑对方的爱。
他其实怀疑的不是我,他怀疑的是自己,他对自己不够自信,他不相信遥星会俯身下来爱他,求来的感情终究不够稳定。
可是他不知道,他拉我下神坛的时候,里面有多少是我自己的心甘情愿。
“我要与你为伍,我愿意与你并肩,你知不知道,如果神坛之上没有你,神站在那里就没有了一点意义。”
“或许我应该称你为——堕神?”
“随你的叫法,愚蠢的人类。”
杨骁握住了我的手腕,带着我回房。
他没有把我带回房间,而是那间摆了钢琴的音乐室,他将房门关上,而我自觉地走向了琴凳,手指在上面轻轻敲击了一下,钢琴发出柔和的声响。
我来者不拒道:“想听什么?”
杨骁站在钢琴的一侧,想了想说:“校庆活动上时,那一首。”
“那一首啊,”我为难地托了托下巴,“这么多年,我可能弹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