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微动间,他轻轻笑了一声。
杳杳正要他怎么了,甫一开口,话音就被吞没在唇齿间。
他微微抬起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短暂如蜻蜓点水。
他本想一触便放开她,谁知杳杳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尖来,轻轻舔舐了一下他的下唇。
她的眼里还带着一派纯然的好奇神色。
周云辜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一声似是无奈似是满足的轻叹从唇间逸出。
情难自已,他加深了这个吻。
微风也驻足,生怕打扰了与他的神仙姑娘拥吻的年轻人。
……
后来的日子里,他们留在初相识的这一处院子,过起了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
杨城地处江南,城里繁华精致,城外便是明山秀水。
他们有时在院子里煮茶闲谈,杳杳继续同周云辜讲起神仙们的故事,而周云辜则多半是做听众,有时会支起书案,替她画上一幅小像;有时兴起也会去城郊游玩踏青,正逢春日好时节,随意一处小景都美得如同画卷。
更多的时候,杳杳时常要探一探他的梦,偶尔也会给他造一些他从未想象过的美梦。周云辜此前从不做梦,如今却好似一口气将人间美梦做了个遍。
而她每每探完梦时,两个人隔得便会很近,他总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去吻一吻她,有时候是下巴,有时候是嘴唇。
杳杳最先开始还会笑他为何变得如此黏人,后来她习惯了,若是周云辜一时没有吻上来,她反而会低下头去主动吻他。
他们如同人世间所有相爱的人一般无间亲密地相处着,少了那些俗世凡尘的顾虑,多了人与神仙间的深厚隔阂。
他们却只当那些隔阂不曾存在。
“最近看的一些话本子里,凡人总说什么,潇洒快意似神仙——”
杳杳开口时,周云辜正提笔描摹着她的模样,方点完她星子般的眸,抬起头来认真听她说话。
杳杳就继续道:
“但本神仙可太有发言权了,我那些天上的同僚,说不定过得还没我们如今快活呢。”
她舒展了一下身子,目光悠悠远眺。
“你瞧,它在做梦。”
“它梦见春日离去,在初夏的微风阳光里舒展枝叶。”
她说这些话时,眉眼也随之舒展开来,好像随着风就要去往远方,杳然如梦。
周云辜忘记搁下的笔端汇聚了一滴墨,落在纸上,便晕坏了一张好画。
她是寿命悠长的天上神仙,而他是转瞬即逝的凡夫俗子。
就好像她的生命悠长到没有尽头,她大可放慢脚步品尝世间每一粒有关时光的沙尘,也可转瞬忘记一段数年的记忆。
而他只能在偶尔升起的惶然中珍惜当下的每一寸好时光。
他笑了笑,将笔搁好,又将那一卷纸收拢在一旁。
一滴墨晕坏了整张画,却无碍他将心情放得惬意悠长。
“初夏绿意正盛,又不会过分暑热,可要同我一道去泛舟游湖?”
他说这话的时候,杳杳才发现他又新描了一张画,却卷起来不给她看。
她正探身去扒拉那卷画纸,闻言抬起脸来,瞧着周云辜的方向,想了一瞬,就应了一声“好呀”。
那一卷纸也被她勾到了手边,摊开来。
“呀,怎么被墨晕坏了,可惜一张好画。”
她这样说着,顺手拈了一个诀,那破坏了整张画面的墨点子就悄然消失了去。
仍旧是一幅好画,画上是笑意盈盈的一个她,也是被作画者放在心间的一个她。
第68章
他们第二日便去了城郊泛舟, 游玩了整整日,又为了免去来回进出城折腾,二人歇在了城郊处别院。
杳杳白日里玩得开心, 又是摸鱼又是嬉水, 纵使她顶副神仙躯壳, 难得了些疲乏感, 瞧反倒有了些真实感。
只是路回了别院,她仍旧在同周云辜可惜道:“荷才露了角,还没能盛放。不如等到了荷花开遍时候, 我们再来次吧。应当会更加好看呢。”
她说这话时, 没忍住打了个困倦哈欠,打完那个哈欠, 眼睛里却仍旧亮亮, 将满目期待投向旁周云辜。
“好。”
周云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顿了顿,又替她将鬓边细碎发仔细别到耳后。
杳杳则任凭他作为, 甚至用手托下巴, 梨涡浅浅下陷,笑盈盈地打量了他许久。
二人同用了晚膳,偶尔出行,让人格外悠然与松快。
只是用完饭, 杳杳就闷头回了屋子里。
周云辜有些意外, 她向来同自己亲近, 饭毕总是还朝他讨两杯茶, 坐说好会儿话才肯离开。